李翱教育過程本質(zhì)的“復性”論(圖)
李翱,字習之,隴西成紀(今甘肅秦安西北)人,生于唐代宗大歷七年(公元772年),出身于官僚世家?!坝浊谟谌鍖W,博雅好古,為文尚氣質(zhì)。”(《舊唐書?列傳?李翱傳》)唐德宗貞元十四年(公元798年)登進士第,授校書郎。三遷至京兆府司錄參軍。唐憲宗元和元年(公元806年)召為國子博士,直接從事教育活動。以后仕途頗蹉跎。
李翱的學術(shù)思想受韓愈影響很深,同時也接受了佛家的許多觀念。他的教育思想突出特點是,把儒、佛兩家的思想雜揉在一起,尋求一種人格解放的道路和方法。雖然他自稱:“擇中庸之蹈難兮,雖因頓而不改其所為。……心勁直于松柏兮,論霜雪而不衰?!?《感知己賦》)并說:“嘉山松之蒼蒼兮,歲苦寒亦悴。吾固樂其貞剛兮,夫何尤乎小異?!?《釋懷賦》)好像他所堅持的是儒家傳統(tǒng)的中庸之道,實際卻不盡然。他是把《中庸》里面的一番道理和佛教的理論相結(jié)合,進而把韓愈的唯心主義的哲學思想又向前推進了一步。
李翱論教育思想的代表作是三篇《復性書》,它們集中表述了他對人性及其教育過程的本質(zhì)的看法。
他認為任何一個人都有“性”與“情”,而性是善的,情是惡的。他說:“性者天之命也?!薄鞍傩罩耘c圣人之性弗差也?!薄叭酥越陨埔??!本褪钦f,人之性是天賦予的,任何人生來之性是一樣的,而且都是善的。這里所謂的善,實際上是儒家的仁、義、禮、智等德性。他把宗法秩序所要求的德性,說成是人先天本性中所具有的,這顯然是對孟子性善論的繼承和發(fā)揮。他又說:“喜、怒、哀、懼、愛、惡、欲七者,皆情之所為也。”“情者性之動也”。“情者性之邪也”?!扒檎咄?、邪也。”就是說,性之動而產(chǎn)生情,情是的表現(xiàn)。他把情看成是要不得的壞東西,這顯然是接受了佛家世幻思想的影響。
關(guān)于性與情兩者的關(guān)系,他說:“情由性而生,情不自情,因性而情;性不自性,由情以明?!本褪钦f,情由性所產(chǎn)生,性通過情而顯露。他曾形象地比喻說:“水之渾也其流不清,火之煙也其光不明。非水火清明之過也,沙不渾流斯清矣,煙不郁光斯明矣,情不作性斯充矣?!彼c火就其本性都是清與明的,水由于沙而渾,火由于煙而郁。人就其性是善的,由于情而惡,如沙沉而水自清,煙消而火自明,情滅而性自充。所以,他說:“人之所以為圣人者性也。人之所以惑其性者情也。”“情既昏性斯匿矣,非性之過也,圣人得之而下惑者也。情者性之動也。百姓溺之而不知其本也。”就是說,圣人之所以成為圣人,是因為他能保持天賦的善性,其善性不為邪情所匿,而一般人天賦的善性卻為邪情所昏惑,故其善性不能充分地顯露出來。他認為圣人與一般人就其先天的本性都是善的,是沒有差別的,所不同的是圣人能保持它,使之不為情所惑,一般人卻為情所陷溺而不知復其先天的善性。因此,性在圣人那里充而明,在一般人那里卻昏而塞。
李翱從其上述的“性善”、“情惡”的基本觀點出發(fā),認為教育的過程在本質(zhì)上就應該是一個“復性”,即恢復或發(fā)展人先天的善性的過程。
他認為雖然一般人之性都為情所惑而昏塞,由來已久,但“復性”并不難。因為任何人自身都先天具有一個善性,只不過是為妄情所惑,昏而不充,塞而不明。只要去其妄情也就是了。他說:“情不作而性充”,“妄情滅息,本性自明?!薄笆ト私倘送扔鴼w性命之道也?!本褪钦f,一個人如能滅絕妄情,即絕情去欲而“復其性”的教育觀點,實際上已不是儒家傳統(tǒng)的教育思想,它同佛家的教育宗旨幾乎沒有多大區(qū)別了。由此,他還提出了一些具有修禪特征的“復性”方法:
1.“無慮無思”
李翱說:“弗慮弗思,情則不生;情既不生乃為正思,正思,無慮無思也?!边@種修養(yǎng)功夫,是一種否定感知作用,排斥思維活動的非理性的修養(yǎng)方法,實際上與禪宗的“禪定”是沒有多大差別的,是佛家直覺主義的修煉功夫,但他認為僅做到“無慮無思”還不夠,“然此其心者也,猶未離于靜焉。有靜必有動,動靜不思,是乃情也?!薄兑住吩弧凹獌椿诹呱鮿樱蓮推湫砸?。”意思是,“其心”,還會“生情”,仍不能達到真正“復性”的境界。從而他提出了另一個主張。
2.“其心寂然”
李翱說:“知者無知,動靜皆離,而寂然不動,是至誠也?!庇终f:“是故誠者圣人性之也。寂然不動,是至誠也。”又說:“是故誠者圣人性也。寂然不動,廣大清明,照乎天地,感而通天下之故,行止語默,無不處于極也。”還說:“心寂不動,邪思自息,惟性照明,邪何所生?視聽昭昭而不起于見聞斯可矣。無不知也,無弗為也,其心寂焉,光照天地,是誠之明也?!痹谶@里,他提出一個所謂“至誠”和“誠明”的神秘化觀念,其核心即是“寂然不動”或“其心寂焉”這么四個字,也就是“視聽昭昭而不起于見聞”,即視而不見,聽而不聞,萬念皆空。他認為只有具備了這種功夫,才能止息邪思,顯出本性的“廣大清明”,超脫塵俗,達到真正“復性”的境界。這種“復性”方法,正是一種神秘而不可思議的佛教徒的修煉功夫。
3.“慎獨”
所謂“慎獨”,即無論客觀世界怎樣“變化無窮”,作為君子都要做到“未始離于不動”,即永不動心,保持心的“寂然”狀態(tài)。這就是“慎獨”的真諦。所以,他說:“君子戒慎乎其所不?G,恐懼乎其所不聞?!币驗椤安?G之?G,不聞之聞”,實際上是“其心一動”,“心動”則“情生”。如果心已動了,則距離復性的境界也就愈來愈遠了。由于“情”是感性的主要因素,所以,“不動心”乃是“復性”的根本要求??梢?,李翱提倡的“慎獨”功夫,顯然是接受了佛家“滅情”以見佛性的影響。后來宋儒強調(diào)“慎獨”功夫,乃直接導源于此。
4.“擇善固執(zhí)”、“終歲不違”
李翱認為“復性”的過程,是一個長期的修煉過程,是人生一輩子的事,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完成的任務。因此,必須具有“擇善固執(zhí)”,“終歲不違”的精神。他說:“修道之謂教,何謂也?曰誠之者人之道也,誠之者擇善而固執(zhí)之者也?!本褪钦f,教育是教人修身行道的過程,也就是教人達于“誠”之境界的過程。要想達到“誠”的境界,就必須對于天賦的善性執(zhí)著不放,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能離開它。他說:“復其性者,賢之循之而不已者也。不已能歸其源矣?!币馑际?,只有經(jīng)過長期修煉功夫,才能使先天的善性復觀。有人問他:“如生之言,修之一日則可以至于圣人乎?”曰:“十年擾之,一日止之,而求至焉,是孟子所謂以杯水而求一車薪之火也。甚哉!止而不息必誠,誠而不息必明,明與誠終歲不違,則能終身矣。造次必于是,顛沛必于是,則可希于至矣?!彼麖娬{(diào)在修養(yǎng)過程中,要具有堅持不懈的精神,作長期的努力,這一思想是可貴的。
“善”的根本標準就是“道”。李翱認為一個君子,關(guān)鍵在于“從道”。他說:“君子從乎道也,而不從乎眾也?!彼^“從乎道”,即是立志學道和行道,這個道也就是韓愈所衛(wèi)之道,是“善”的根本;守著這個“道”,就是“擇善固執(zhí)”。他說:“吾之道,學孔子者也”,“是古圣人所由之道”,并說:“茍仁且義,則吾之道何所屈焉?……故君子非仁與義,則無所為也?!?《答侯高書》)還說:“吾所以不協(xié)于時,而學古文者,悅古人之行也,悅古人之行者,愛古人之道也。故學其言不可以不行其行,行其行不可以不重其道,重其道不可以不循其禮?!庇纱丝梢姡摹皳裆乒虉?zhí)”,即對傳統(tǒng)儒學的仁義道德,不僅要“學其言”,而且要“行其行”;不僅要“重其道”;而且要“循其禮”。其實就是要做一個合符于要求的“忠臣”和“順民”。和這種精神相聯(lián)系的是,他強調(diào)在復性過程中,要靠個人主觀努力。他說:“百賅之中有心焉,與圣人無異也。囂然不復其矣哉。道其心弗可以庶幾于圣人者,自棄其性者也。終亦亡矣,茫茫乎其將何所知。冉求非不足乎力者也,畫而止。進而不止者,顏子哉?!?《李文公文集?學可進》)他強調(diào)要充分發(fā)揮個人的主觀能動性,對于進德修業(yè)來說是有積極意義的。而且,他的這種“復性”論,對于后來的理學教育思想的形成和發(fā)展,都有著直接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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