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白云觀與道教
白云觀的前身是唐代天長觀,是奉祀老子的宮觀。
早在東漢黃老道盛行的時期,老子已被人們所神化。他們將《道德經(jīng)》的 “道”及其作者(老聃)予以人格化,使他成為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尊神。這在東漢王阜《老子圣母碑》中說:“老子者,道也。乃生于無形之先,起于太初之前,行于太素之元?!薄峨`釋》卷三《邊韶老子銘》中也說:老子“離合于混沌之氣,與三光為始終,觀天作讖,降升斗星;隨日九變,與時消息,……道成身化,蟬蛻度世,自羲農(nóng)以來,世為圣者師?!睎|漢桓帝是信奉黃老道的,他在宮中“立黃老、浮屠祠”,又讓人到苦縣去祭祀老子,從此老子便被人們當做了神而被供奉起來。
張道陵父子創(chuàng)建早期道教 ――五斗米道,以《老子五千文》作為經(jīng)典,教導(dǎo)他的門徒――鬼卒和道民。劉宋道士陸修靜在《道門科略》中說,他們是“千精萬靈,一切神?o,皆所廢棄”,只是“臨奉老君”和“三師”⑵。此時老子成為了道教中的教祖;《老子道德經(jīng)》成為了道教的第一部經(jīng)典。
北魏寇謙之革去三張 ⑶偽法,建立新天師道(又叫北天師道),他假托老君的意旨,說是老君授意讓他這樣做的。他說,他曾見到了太上老君,老君還賜以《云中音誦新科之誡》二十卷;并說,他又見到了老君玄孫牧土上師李譜文,再賜以《圖錄真經(jīng)》六十卷。老子在道教中的教祖地位益發(fā)鞏固。
唐代統(tǒng)治階級為了利用宗教,鞏固他們的王權(quán)起見,說老子是他們的祖先,唐高祖于武德三年 (公元六二一年)在羊角山始建老子廟,又于乾封三年(公元六六七年)上玄元皇帝尊號。玄宗于開元十年(公元七二二年)“詔兩京及諸州各置玄元皇帝廟一所?!毙实蹚R后來改稱為“天長觀”,皇帝的生日叫天長節(jié),所以它也是奉祀皇帝祖先的廟宇。這一所座落在幽州的天長觀是道教的最早宮觀之一,從天長觀定名的時候算起,它已有一千二百多年的歷史?,F(xiàn)在白云觀中所珍藏的玉石老君像,就是當時觀中所奉祀的老君圣像。唐盧龍節(jié)度使張允伸在咸通七年(公元八六六年)《重修天長觀碑》中說:“石像既安”;元王鶚《重修碑》中也說,金室南遷之后,天長觀焚毀殆盡,此時“只余石像”;丘處機西游歸來,建正殿五間“裝石像于其中”,三處所指的石像都是至今保存下來的老君像。
十方大天長觀
天長觀經(jīng)過了唐、宋、遼、金四個時代的迭次修繕,使它一直保持了道教宮觀中的優(yōu)越地位。金代的統(tǒng)治階級也是相信道教的,因為天長現(xiàn)在正隆五年 (公元一一六零年)一度毀于大火,金世宗便于大定七年(公元一一六七年)敕令重修。這次修建歷時四載,落成于大定十四年,朱甍碧瓦,瑰瑋壯麗,規(guī)??涨昂氪?。觀內(nèi)建筑主要分做東、中、西三路:中路是虛皇醮壇,壇后為玉虛、通明、延慶三個大殿;延慶殿兩側(cè)還有澄神、生真兩個配殿。東路是靈音閣(鐘閣)、大明殿和五岳殿。西路是飛玄閣、清輝閣和四凌殿。里面所奉祀的尊神已由單獨的奉祀老子發(fā)展為奉祀三清、玉皇、玄天上帝、虛無上帝和金代特有的長白山興國靈應(yīng)王。殿堂廊廡共計為一百五十楹。后來金章宗又在明昌元年(公元一一九零年)于觀東隙地,修建了丁卯瑞圣殿,奉祀他母親的本命之神(丁卯神),規(guī)模弘大,和觀中的主殿延慶殿完全一樣。其主要建筑情況,參閱附表一。
此時天長觀改稱為 “十方大天長觀”。在它落成的時候,觀內(nèi)舉行了三晝夜的盛大道場,世宗皇帝和太子都曾親自前來觀禮,并延請了當時著名道士閻德源來做住持,在這里開壇說戒。道教傳戒制度從此開始。后來著名道士孫明道也在這里當過住持, 《大金玄都寶藏》即經(jīng)他修篡而成,全部經(jīng)板也都貯藏在這里。十方大天長觀是當時北方道教的最大叢林,倘從傳戒一點來說,更應(yīng)當說是中國道教的最早叢林。一時南北道流,如劉德仁(真大道教的創(chuàng)始人)丘處機、王處一、劉處玄(并為道教北七真之一,又是龍門、崳山、隨山三個道派的開祖),他們都曾經(jīng)受到過金代統(tǒng)治階級的召請,在這里有過一定時間的逗留,所謂玄門英杰,確曾一時薈萃于此。金章宋的明昌、承安間(公元一一九零至一二零零年)是十方大天長觀最為興盛的時期。
泰和二年 (公元一二零二年)的上元之夜,十方大天長觀不慎再毀于火。三年,敕命重建為“太極殿”。不久,又改稱為”太極宮”。
丘處機和長春宮
在金末元初的時候,河北地方出現(xiàn)了三個著名的民間宗教組織 ――全真、大道和太一。大道和太一都流傳不廣,只有全真道教飛揚一時,后來竟和道教正一派成為了我國道教的南北兩個最大宗派。陳垣先生在《河北新道教考》中說:“全真之初興,不過‘茍全性命于亂世,不求聞達于諸侯’之隱修會而已。世以為非儒非釋,漫以道教目之,其實彼固名全真也,若必以為道教,亦道教中之改革派耳。”全真道士們的初意是否單純地要搞什么”隱修會”呢?他們在山東大搞群眾活動,于文登、掖縣等地建立了“七寶、金蓮、三花、玉華、平等”五個道會,聚眾創(chuàng)教,顯然別有用心,民族意識的趨使是不能抹殺的。陳友??在《長春道教源流》中曾經(jīng)指出了這一點。后來全真道教的性質(zhì)有所變化,這也是不可否認的事實。陳垣先生評說元虞集《非非子幽室志》說:“道園生……目睹全真末流之貴盛,而疑其與立教之初意不同,洵稱卓識!”陳垣先生也是同意這一意見的。全真道教轉(zhuǎn)變成為正式道教,獲得進一步發(fā)展,丘處機是個關(guān)鍵人物,白云觀(元代的長春宮)則是他們的發(fā)祥之地。
全真道教倡始于陜西咸陽人王?矗?流行于山東登萊一帶地方,金海陵王時期,其教大行。元元好問《紫薇觀記》 (《遺山集》卷三五)中說:“貞元、正隆(公元一一五三至一一六零年)以來,又有全真家之教……南際淮,北至朔漠,西向秦,東至海,山林城市,廬舍相望,什百為偶,甲乙授受,牢不可破?!鼻懊嫠f的五個道會,應(yīng)當就是他們的活動基地。元氏在上文中又說:“上乏人亦懼有張角斗米之變,著令以止絕之;當時將相大臣有為主張者,故已絕而后存,稍微而更大盛,五七十年以來蓋不可復(fù)動矣。貞佑喪亂之后,蕩然無紀綱文章,蚩蚩之民,靡所趨向,為之教者獨是家而已?!?nbsp;
《金史 ?章宗紀》中說:“明昌元年(公元一一九零年)十月,以惑眾亂民,禁罷全真及五行毗盧?!痹欢冉T全真。這不僅是全真為然,太一教也曾遭到同樣的命運,《章宗記》:“明昌二年十月,禁以太一混元受?,私建庵堂?!钡娴朗總兊恼位顒幽芰κ歉呙鞯模?吹牡蘢油跤裱?、刘处一、蛆?機都曾以劍土虛聲,震動朝野,不只一次地受到了金統(tǒng)治階級的邀請。前面訪到,他們都曾敕住于十方大天長觀中。丘處機的弟子尹志平、李志常等也都是善于結(jié)交權(quán)貴的人物,于是全真道教便危而再安、絕而復(fù)續(xù)了。貞佑南遷之后,他們終于成為了當時道教中的最大流派。
丘處機字通密,號長春子。他是王?吹鬧饕?弟子,和馬鈺、劉處玄等同為北七真之一。他家是山東登州棲霞縣的巨族,從小父母雙亡,生而歧嶷,博學(xué)強記,非常喜歡道教,尤其向往道教修養(yǎng)方法。
大定九年 (公元一一六六年)九月,他年十九歲,聽到王?叢??崳煙霞洞宣揚全真教化,便去謁見;王?創(chuàng)笙倉?下,和他暢談終日,談得十分投機,便約請他擔任記室的工作,并以詩一首相贈,詩云“細密金鱗戲碧流,能尋香餌會吞鉤,被予緩緩收綸線,拽入蓬萊永自由。”從此他成為了王?吹牡蘢櫻?躬親灑掃,早晚相隨,和王?吹蘢恿醮π?、譚處端、馬鈺同稱為“丘劉譚馬”,為時人所重。據(jù)《金蓮正宗記》等書中說,王?炊?來行化,目的就是為了尋訪他們四個人。就在這一年冬天,他和王?賜?游汴梁;第二年,王?從鴰?于王氏旅次。
十二年 (公元一一七二年)他和馬鈺等人共奉王?匆盆壓樵嵊諳萄裊踅?村;禮畢,西游鳳翔(一說,他在劉蔣廬墓二年始去)。后來,他即穴居蟠溪,一?w一笠,寒暑不異,脅未沾席七年。人們稱之為“?w衣先生”。
十八年 (公元一一七八年),遷隱于隴州龍門山六年,許多遠方學(xué)者咸來從游。
二十五年 (公元一一八三年),因應(yīng)京兆統(tǒng)軍夾谷公疏請,再還劉蔣舊隱;在那里修葺了王?故居,定名為祖庭,一時玄風大振。這是全真道教蔚然地成為了道教大宗的開始,全真三大祖庭之一――大重陽萬壽宮初創(chuàng)于此時。
二十八年(公元一一八六年)二月,應(yīng)金世宗詔,征赴燕京,以問答稱旨,敕館于十方大天長觀(一說曾為建庵萬寧宮之西)中,并飭主萬春醮事。四月朔,中旨住持全真堂,為御書篆額。五月,召見于長松島。七月,再召見于便殿,他以所撰著的《瑤臺第一詞》進獻;翌日,飭中使賜以上林桃。八月,得旨,還劉蔣祖庭,賜錢千萬,表謝不受。
明昌二年 (公元一一九一年),東歸棲霞,即所居建觀,敕旨賜額“太虛”。他所建筑的這一座宮觀,瑰瑋壯麗,曾被認為是道教叢林中的一時之冠。
泰和七年 (公元一二零七年)章宗元妃贈送給他《大金玄都寶藏》一藏,?A送太虛,以為常?A。從此敬奉他的海上達宮貴人,更是與日俱增了。
貞佑二年 (公元一二一四年)秋,山東大亂,駙馬都尉仆散公將兵討伐,登州和宇海未服;他就請命前往撫慰,所至投戈,二州遂安。此時他的聲望已經(jīng)是益發(fā)地轟動朝野了。后來宋、金和蒙古的統(tǒng)治者對他爭相結(jié)納, 自不是沒有原因的。
四年 (公元一二一六年)春,金宣宗命東平監(jiān)軍王庭玉來詔請他,辭未赴。
興定三年 (成吉思汗十四年,公元一二一九年)八月,當他居住在萊州昊天觀的時候,齊魯兩地,已被來人光復(fù),兵鏑烽火,遍于河朔; 寧宗命太師彭義斌前來相召,亦辭不赴。同年冬,成吉思汗駐蹕乃蠻國中,命近臣札八兒和劉仲祿奉詔來聘;十二月,二使至萊州,他慨然應(yīng)命。
第二年正月,他和弟子尹志平等十八人啟程北行。二月,入燕城行省,館于玉虛觀中。三月,進表陳情,殷殷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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