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爽
生平
名門才子
荀爽出身于著名世家潁川荀氏,是荀子的后代。其父是號稱“神君”的當世名士荀淑。荀爽和七個兄弟俱有才名,并稱為“八龍”。
荀爽年幼好學,十二歲即通曉《春秋》、《論語》。太尉杜喬見了他之后稱贊他“可為人師 ”。
隱居不仕
東漢末年政治黑暗。荀爽潛心研究經(jīng)籍,不參加賀喜吊喪之禮,也不接受朝廷任命。延熹九年(166年),太常趙典以至孝推舉荀爽,任其為郎中。荀爽上奏,建議朝廷以身作則,宣揚儒家孝道,正夫妻、君臣尊卑之禮,并輕減稅負、遣嫁宮女,奏表呈上后即棄官而去。
荀爽亦勸他人隱居以避禍。永康元年(167年)六月,漢桓帝大赦天下。此前因第一次黨錮之禍而的李膺得到赦免,朝野上下都有意讓他接任太尉。荀爽害怕李膺因為名聲太高而遭禍害,便寫信勸他在亂世中明哲保身 。
后來,荀爽為躲避第二次黨錮之禍的影響隱居于海邊,又南逃至漢水之濱,十余年間專注于著書立說,有碩儒之名。中平元年(184年)解除。此后,五府(太傅、太尉、司徒、司空、大將軍府 )都征召荀爽。袁逢 以有道推舉他,荀爽沒有。袁逢死后,荀爽為其服喪三年,時人紛紛效仿,為舉薦者服喪三年變成了一種風俗。荀爽還對當時不符合禮法的習慣一一引經(jīng)據(jù)典進行糾正,使風氣頗有改觀 。
官至三公
何進秉政后,朝廷派公車征召荀爽為事中郎。何進怕荀爽不赴任,又迎薦其為侍中。然而中平六年(189年)八月,何進被殺,此詔命也隨之廢止。
同年九月,董卓立獻帝,隨后再次征召荀爽。荀爽準備逃避,但遭阻攔,遂接受了平原相的官職;赴任途中走到宛陵 (今河南新鄭 ),被追加任命為光祿勛;剛上任三日,又于十二月被任命為司空。 至此,荀爽從一介平民到位居三公,僅用了95天 (一說93天 )。時人稱之為“白衣登三公” 。
謀董未竟
荀爽就任司空后,曾努力緩和士大夫與董卓的關(guān)系。初平元年(190年)正月,關(guān)東各路諸侯起兵討董。董卓因此準備遷都長安,司徒楊彪與太尉黃琬皆反對。荀爽見董卓有加害二人之意,就從容地說:“相國(董卓)難道樂于遷都嗎?山東兵起,非一日可遏制,故當遷都以謀討伐。這正如同當年秦、漢面臨的形勢 。”董卓的態(tài)度這才略有緩和。荀爽私下對楊彪說:“諸君堅爭不止,必然招致災禍,所以我不爭諫?!?后董卓遷都,荀爽隨至長安 。
另一方面,荀爽見董卓越來越殘忍暴虐,必將危害社稷,于是舉薦了一批有才略的人士,準備共謀推翻董卓,并暗中與司徒王允、董卓長史何颙等密謀。計劃還未施行,荀爽即病逝于初平元年(190年)五月,終年六十三歲。
荀彧(荀爽之侄)任尚書令后,派人將荀爽遷葬回潁川,并將何颙葬在荀爽之墓旁邊。
作品
著述
荀爽的著述有《禮》、《易傳》、《詩傳》、《尚書正經(jīng)》、《春秋條例》、漢代史事集《漢語》、論集《新書》(包括《公羊問》、《辯讖》等文) 。如今只有《易傳》通過后世所輯的周易注得以保存?!端逯尽酚熊魉吨芤鬃ⅰ肥痪恚屡f《唐志》有荀爽《周易注》十卷,皆佚。唐代李鼎祚《周易集解》引荀氏注三百余節(jié) ,成為后世保留《易傳》的最主要途徑。清人對荀氏易注多有輯錄,主要輯本包括馬國翰《玉函山房輯佚書》輯《周易荀氏注》三卷,孫堂《漢魏二十一家易注》輯荀爽《周易注》一卷,黃奭《漢學堂經(jīng)解》輯《荀爽易言》一卷。此外,也有人認為《九家易》是荀爽所編纂 。
奏章、書信等
荀爽的其他佚文包括《延熹九年舉至孝對策陳便宜》、《奏記讓孝廉》、《貽李膺書》、《與郭叔都書》、《女誡》,輯于《全后漢文·卷六十七》。
易學思想及影響
張惠言《周易鄭荀義》中的圖示
荀爽是東漢象數(shù)易學的代表人物之一,其易學被稱為“荀氏易學”、“荀易”、“荀慈明易”等。荀氏易學傳承費氏易學學派,但從其思想淵源看,遠非費氏一家,而是兼收當時各家之說。他一方面繼承了費氏《易》的家法,以十篇之傳文解說經(jīng)意;另一方面又吸收了西漢以來孟喜、京房等人的易學思想,并在此基礎(chǔ)上,獨辟,建構(gòu)起以乾坤陰陽為骨架的易學思想體系。
荀爽著《易傳》,使荀氏易學在漢魏之際流行 ,也促進了費氏易學的興盛 。唐代象數(shù)易學家李鼎祚在《周易集解》中引荀爽注三百余節(jié),在全書注中數(shù)量位居第二 。然而唐代孔穎達所編《周易正義》并未引用荀爽的《易傳》。由于《周易正義》被后世認為是注解《易經(jīng)》的正統(tǒng)之作,荀氏易學自此湮沒不聞,直到清代漢學家開始不滿和懷疑王弼的《易》注,而重新探求更早期的漢代象數(shù)易學時,荀氏易學才重新得到重視。除各種輯佚外,惠棟撰《易例》、《易漢學》,張惠言撰《周易荀氏九家義》、《周易鄭荀義》等對荀氏易學皆有闡發(fā)。
逸事
為膺駕車
荀爽十分仰慕名士李膺,有一次拜訪李膺時為其駕車,回去以后高興地說:“我今天竟然能為李君駕車!”
公沙割席
荀爽與公沙孚 曾共同約定不事權(quán)貴。董卓當政時,荀爽官至司空。后來公沙孚見到荀爽,以其違反約定為由,與其割席而坐。
汝南袁閬問荀爽潁川有哪些杰出人士,荀爽先談起自己的幾位兄長。袁閬笑道:“難道只靠是你的親戚故舊就能算名士?”荀爽問:“您責難我有何依據(jù)?”袁閬說:“方才我問有哪些國士,你卻先提及自己的兄長,所以我才責怪你?!避魉f:“從前祁奚舉薦賢才,內(nèi)不避其子,外不避其仇,世人認為他最公正。周公旦作《文王》之詩,不提堯、舜的功德,而贊頌文王、武王,這是親近親人的道理?!洞呵铩返谋玖x是立場上親近本國,疏遠其他諸侯國。況且不愛自己的親人而去愛別人,豈不是有違道德?”
爭議
據(jù)《后漢書·列女傳》記載,荀爽之女荀采喪夫后,被荀爽逼迫改嫁給同郡(潁川郡)的郭奕。荀采不從而自縊。李賢注稱此處的再婚之夫是潁川郭嘉的兒子郭奕。 但郭嘉生于170年,荀爽在世時(190年以前)郭嘉最多只有20歲,其子不可能已屆婚齡 。故有觀點認為可能李賢注有誤,此郭奕另有其人 。亦有學者質(zhì)疑此事的真實性,認為《后漢書》的人名記載或傳抄有誤,且荀爽“名德素著”,不可能逼女改嫁 。也有學者提出逼嫁與荀爽“名德素著”并無矛盾,因為改嫁不違背漢朝禮法,也符合荀爽“陽尊陰卑”、“通怨曠、和陰陽”的思想 。
相關(guān)典故
引經(jīng)據(jù)典
引用書籍,根據(jù)經(jīng)典。語出《后漢書·荀爽傳》:“時人多不行妻服,雖在親憂猶有吊問喪疾者,又私謚其君父及諸名士,爽皆引據(jù)大義,正之經(jīng)典?!?/span>
家族
評價
潁川人:“荀氏八龍,慈明無雙?!?
杜喬:“可為人師 。”
許劭:“二人(荀靖、荀爽)皆玉也,慈明外朗,叔慈內(nèi)潤?!?
劉宏(漢靈帝):“處士荀爽、陳紀、鄭玄、韓融、李楷,耽道樂古,志行高潔,清貧隱約,為眾所歸?!?
楊修:“生應(yīng)正性,體含中和,篤誠宣于初言,晚允朗于始察。是以在童齔而顯奇,漸一紀則布名。須幼之可師,甘羅之少者,何以逾公之性量乎?砥心《六經(jīng)》,探索道奧,瞻乾坤而知陰陽之極,載而集之,獨說十萬余言,士林景附,群英式慕,由毛羽之宗鵬鸞,眾山之仰五岳也?!薄半荚诖鬂h,挺荀作貞。其德允明,誕發(fā)幼齡。行蠲體潔,如玉之瑩。確乎其志,乃勵乃清。遂陟司空,天子是毗。惟君之德,朋僚所咨。清水平土,茂哉是力。將混六合,繩以正直。散以禮樂,風以道德。”
范曄:“荀爽、鄭玄、申屠蟠俱以儒行為處士,累征并謝病不詣。及董卓當朝,復備禮召之。蟠、玄竟不屈以全其高。爽已黃發(fā)矣,獨至焉,未十旬而取卿相。意者疑其乖趣舍,余竊商其情,以為出處君子之大致也,平運則弘道以求志,陵夷則濡跡以匡時。荀公之急急自勵,其濡跡乎?不然,何為違貞吉而履虎尾 焉?觀其遜言遷都之議,以救楊(楊彪)、黃(黃琬)之禍。及后潛圖董氏,幾振國命,所謂‘大直若屈’,道故逶迤也?!?
程頤:“荀爽從董卓辟,遜跡避禍,君子亦有之,然圣人明哲保身,亦不至轉(zhuǎn)身不得處。如揚子投閣 ,失之也。荀爽自度其材,能興漢室乎?起而圖之可也,知不足而強圖之,非也?!?
王夫之:“桓、靈之世,君道澌滅,而臣之諫之也亟,探本以立論者,唯荀爽乎!當其時,荼毒生民而椓杙正氣者,無如宦官之甚?!畬Σ?,直斥而切言之,女謁遠,奄權(quán)自失矣。故曰探本立論也?!?
后世創(chuàng)作
朱鼎臣輯本《三國志傳》中“司徒荀爽諫卓”的情節(jié)和插畫
三國演義
荀爽的相關(guān)情節(jié)在毛本《三國演義》第六回“焚金闕董卓行兇 匿玉璽孫堅背約”,嘉靖壬午本“董卓火燒長樂宮”一則。與史實不同,書中的荀爽和司徒楊彪、太尉黃琬一致反對董卓遷都,并從安邦利民的角度勸諫,導致董卓大怒,將三人貶為庶民。另外,荀爽在書中的官職為司徒而非司空。
注釋與引用
^1.01.1 當時的看法是“人師”(在德行上為人師表的人)”比“經(jīng)師”(僅傳授經(jīng)學的人)更難得。《后漢紀·靈帝紀》:昭曰:“蓋聞‘經(jīng)師易遇,人師難遭’。” 另見李賢注 。
^ 《后漢書·李膺傳》:(荀爽)為書貽曰:“久廢過庭,不聞善誘,陟岵瞻望,惟日為歲。知以直道不容于時,悅山樂水,家于陽城。道近路夷,當即聘問,天狀嬰疾,闕于所仰。頃聞上帝震怒,貶黜鼎臣,人鬼同謀,以為天子當貞觀二五,利見大人,不謂夷之初旦,明而未融,虹蜺揚煇,棄和取同。方今天地氣閉,大人休否,智者見險,投以遠害。雖匱人望,內(nèi)合私愿。想甚欣然,不為恨也。愿怡神無事,偃息衡門,任其飛沈,與時抑揚?!?
^ 見《后漢書·張楷傳》李賢注。
^ 《后漢書·荀爽傳》稱“司空袁逢舉有道” ,但按《后漢書·靈帝紀》,袁逢于光和二年(179年)三月后即不再擔任司空 。
^ 《后漢書·荀爽傳》:時人多不行妻服,雖在親憂猶有吊問喪疾者,又私謚其君父及諸名士,爽皆引據(jù)大義,正之經(jīng)典,雖不悉變,亦頗有改。
^ 《后漢書》、《資治通鑒》作“宛陵”,《漢書·地理志》、《三國志》裴注作“苑陵”,《續(xù)漢志》作“菀陵”。錢大昕曰:苑、菀、宛,古通用。
^錢大昕曰:此河南之菀陵,非丹陽之苑陵 ?!洞笄逡唤y(tǒng)志》:苑陵故城在新鄭縣東北 。
^ 《后漢書補注》引《荀氏譜》
^ 《后漢書補注》引《荀氏家傳》
^ 指秦國和漢朝都出于地利原因遷都關(guān)中。見胡三省注。
^ 《后漢書·荀爽傳》:著《禮》、《易傳》、《詩傳》、《尚書正經(jīng)》、《春秋條例》,又集漢事成敗可為鑒戒者,謂之《漢語》。又作《公羊問》及《辯讖》,并它所論敘,題為《新書》。凡百余篇,今多所亡缺。
^12.012.1 潘雨廷在《點校體例》中統(tǒng)計過:“計四十家之易注,凡二千七百余節(jié)?!饕衅呒?,即李鼎祚案近百節(jié),干寶、《九家易》、侯果皆百余節(jié),崔憬二百余節(jié),荀爽三百余節(jié),虞翻獨多近一千三百節(jié)?!?
^ 《漢紀·成帝紀》:及臣悅叔父故司徒爽著《易傳》,據(jù)爻象承應(yīng)陰陽變化之義,以十篇之文解說經(jīng)意。由是兗、豫之言《易》者咸傳荀氏學。
^ 《后漢書·儒林列傳》:建武中,范升傳孟氏《易》,以授楊政。而陳元、鄭眾皆傳費氏《易》,其后馬融亦為其傳。融受鄭玄,玄作《易注》,荀爽以作《易傳》。自是費氏興,而京氏遂衰。
^ 公沙孚,字允慈,公沙穆之子。
^ 《后漢書補注》引《北海耆舊傳》
^17.017.1 陳景云曰:“郭嘉卒于建安十二年,年三十八。距荀爽之歿,幾二十年。計爽存日嘉年方冠,不得有授室壯子。又爽名德素著,亦定無強奪女志事。爽、奕二字必有誤。”
^ 沈欽韓曰:“此郭奕或別一人,非《魏志》所云嘉子字伯益者?!?
^ 黃山曰:“夫爽逼嫁其女,范史不為之諱,女節(jié)自高,然漢世固不以改適為非禮,爽又夙持陽尊陰卑、通怨曠、和陰陽之說,自當分別觀之?!?
^ 另,盧弼認為“陳(陳景云)說精審,黃(黃山)說平允”。
^ 《三國志·荀彧傳》裴注引皇甫謐《逸士傳》
^ “貞吉”指安全無險?!奥幕⑽病敝该半U。二典均出自《易經(jīng)·履卦》。見李賢注。
^揚雄在王莽政權(quán)任職,并作《劇秦美新》美化王莽,后王莽下令逮捕與劉棻有關(guān)的人,揚雄因害怕而跳樓自殺。
^ 嘉靖壬午本:“司徒楊彪出而言曰:‘關(guān)中殘破零落,今無故捐宗廟,棄皇陵,恐百姓驚動,必有鼎沸之亂。天下動之至易,安之甚難,望丞相鑒察?!颗唬骸曜鑷抑笥嬕??’太尉黃琬出曰:‘楊司徒之言是也。往者,王莽篡逆,更始赤眉之時,焚燒長安,盡為瓦礫之地。更兼人民流移,百無一二。今棄宮室而就其荒地,非所宜也?!吭唬骸P(guān)東賊起,天下播亂。若彼長安之地,有崤函之險;更近隴右,木石磚瓦克日可辦,宮室官府不須月余。汝等再休亂言?!就杰魉G曰:‘丞相若欲遷都洛陽,百姓皆危亡矣。’ 卓大怒曰:‘吾為天下計,豈惜小民哉?’爽曰:‘民為邦本,本固邦寧。若使遷都,民不聊生,自此天下危矣?!吭唬骸畞y道!’ 即日罷楊彪、黃琬、荀爽為庶民?!?毛本情節(jié)與此一致,但刪去荀爽最后一句話。
擴展閱讀
《周易集解》,李鼎祚撰。
《周易荀氏注》(馬國翰《玉函山房輯佚書》輯本)
《九家易解》(王謨《漢魏遺書鈔》本)
《易漢學·卷七·荀慈明易》,惠棟著。
《易例》(《指?!繁荆?,惠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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