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國卿位之爭,資歷深卻發(fā)跡慢的魏氏
在晉國的世卿家族中,論起資歷,魏氏與趙氏基本算同步,但魏氏的發(fā)跡卻遠較其他世卿家族緩慢。魏氏的先祖與周同姓,名為“高”,周武王時期,受封於畢,而被稱為畢公高。其后,畢國絕封,畢國公族子孫離散。晉獻公時期,畢公高之苗裔畢萬有勇力而仕於晉。前661年,晉始作二軍,晉獻公自將上軍,太子申生將下軍,趙夙御戎,畢萬為右(車右,力士),伐滅霍,滅魏,滅耿。以耿賜趙夙,以魏賜畢萬,畢萬之后便以魏為氏,是為晉國魏氏。
而畢萬之孫魏犨,也是跟隨晉文公流亡的親黨之一,據(jù)《左傳》記載:晉公子重耳之及于難也....從者狐偃、趙衰、顛頡、魏武子、司空季子(胥臣)。但與趙氏的發(fā)跡方式不同,魏犨跟其祖父一樣,都是以勇力事人,其功勛與地位當然不能與狐、趙并論。魏犨也曾為此憤憤不平,在晉國伐曹的戰(zhàn)役之中,公然違抗晉文公的禁令,而與顛頡一起擅自進攻曹國大夫僖負羈(與晉文公有恩)的宅第,并縱火燒其宅,魏犨也在進攻僖負羈宅第的過程中傷到了胸口。
晉文公極為震怒,欲處死魏犨、顛頡,但又愛惜魏犨的勇力。便派使者去探望魏犨的傷勢,若其傷重不能用就處死他,若其傷無礙就饒其一命。而魏犨得知消息,便強忍傷痛,束胸見使者,并在使者面前上跳三百次、橫跳三百次,以示自己可用。于是,魏犨便逃過一劫,而顛頡就沒有那么幸運了。
魏犨的嗣子,名不詳,謚號為悼,故被稱為魏悼子。據(jù)《史記》記載,魏悼子徙治霍。即將家族的基地遷移到了霍地。相對而言,魏悼子兩位弟弟的事跡要更多一些。一位弟弟叫魏顆,是“結草”報恩典故的主人公,而在秦晉輔氏之戰(zhàn)中擊敗了秦軍,并活捉了秦軍大力士杜回。而魏顆也以此軍功,被賜封於令狐(今山西臨猗境內(nèi)),別為令狐氏。
另一位弟弟叫魏锜,因其采邑於廚、呂,故也稱為呂锜或廚武子。呂锜因求公族大夫而不得,故與求卿位不得的趙旃(趙氏旁支趙穿之子)在邲之戰(zhàn)中搗亂,而欲使晉軍失敗。而其最著名的事跡,則是在鄢陵之戰(zhàn)中,射瞎了楚共王的眼睛,呂锜也旋死於楚國神箭手養(yǎng)由基的箭下。而魏顆之子魏頡,呂锜之子呂相,雖都屬魏氏旁支,卻都憑借其父的功勛而擠列卿席??梢娢菏想m尚未顯赫,但家族的勢力還是有長足發(fā)展的。
魏氏的顯赫要到魏悼子之子魏絳時期,晉悼公繼位之后,以魏絳為司馬(執(zhí)掌軍法)。魏絳在擔任司馬期間,晉悼公之弟揚干擾亂晉軍行列,魏絳殺掉了揚干的仆從。晉悼公極為震怒,認為魏絳戳辱楊干,是對公室的羞辱,欲殺死魏絳。其后,晉悼公在羊舌赤(晉國賢臣叔向之兄)的勸導以及魏絳的之下大受感動。不但沒有追究魏絳之罪,反而向其道歉,并擢升其為新軍佐(八卿之末)。
魏絳最著名的事跡,便是其“和戎”之策,而這也開創(chuàng)了我國與異族議和的先河。據(jù)《左傳》記載:晉侯(晉悼公)以樂之半賜魏絳,曰:“子教寡人和諸戎狄,以正諸華。八年之中,九合諸侯,如樂之和,無所不諧。請與子樂之”??梢姡瑫x國在當時還是深受“和戎”之益的,魏絳最終升任至下軍將(卿席第五位)。而這不但是史籍記載中,魏氏大宗的最高職位,也是第一位擠入卿位的魏氏宗主,魏氏也由此而顯赫。
魏絳死后,其子魏舒繼承魏氏宗主之位。因魏氏與欒氏,曾長期在下軍中共事,故兩家交好。而在晉國“剪除欒氏”的事件中,魏舒原欲起兵相助欒盈,卻不妨被范鞅所劫,并強制拉到了范氏(其時,范氏執(zhí)政)這一邊,并許諾事成之后以欒氏的曲沃(晉國的舊都)之地相酬。最終,欒氏寡不敵眾而被滅,而魏氏也可以說是逃過一次大劫。倘若魏舒相助欒盈,魏氏滅亡也在所難免,那么,也就不會有戰(zhàn)國時期的魏國了。
日后,魏舒成為了晉國的執(zhí)政正卿,雖然只執(zhí)政了短短5年左右的時間,但這卻是魏氏前所未有的榮耀。魏舒是繼趙盾之后,晉國的第13位執(zhí)政正卿,而在魏舒之前,趙氏、韓氏、中行氏、范氏、郤氏等都已經(jīng)分別出了兩位執(zhí)政正卿,魏氏發(fā)跡之慢可想而知。魏舒的另一著名事跡,是在與狄人的大原之戰(zhàn)中,鑒於地形與晉軍不利,而“毀車步戰(zhàn)”,最終擊敗了狄人,這在軍事變革史上也具劃時代意義,是華夏諸侯作戰(zhàn)方式轉變的重大標幟。
魏舒死后,范鞅執(zhí)政,范氏與魏氏素來不睦。又因魏舒執(zhí)政時,羊舌氏、祁氏遭誣被滅,其地化為十縣,魏、韓、智、趙各得一縣(其余入公室),而范氏、中行氏卻一無所得。范鞅深恨魏舒,下令撤掉魏舒之棺的柏木,令以大夫之禮下葬??梢娢菏现匚?,仍遠不如其他卿族強勢。范鞅死后四年,知氏、趙氏、韓氏、魏氏,又歷經(jīng)八年之戰(zhàn),得以并滅范氏、中行氏及趙氏旁支邯鄲氏。至此,晉國只余下了四卿。再至魏舒之曾孫魏駒之時,魏氏與趙氏、韓氏共滅知氏,而奠定了韓、趙、魏三家分晉的局面。
魏氏雖發(fā)跡最慢,但資歷不淺,且長期位居於下位,在很大程度上遠離了晉國卿族斗爭的漩渦。故而,沒有遭受大得挫折。相反,那些極為強盛的卿族,如狐氏、郤氏、范氏、中行氏、知氏等反而沒有走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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