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隴文化—陜西—漢劇劇目系列《淮河營》(節(jié)選)
人 物
劉 禪 李左車 欒 布
蒯 徹 田子春 田 子
四龍?zhí)住⑺男Pl(wèi)、中軍
(四龍?zhí)住⑺男Pl(wèi)、龍禁虎衛(wèi)引小霸五劉禪雉尾、紫金冠、戲蟒上。)
劉 禪:(三笑后坐偏場幔案后)(詩)
單人獨(dú)騎一桿槍,淮河兩岸扎營房。斬殺不由君作主,誰不聞名小霸王。
(白)本御小霸王劉禪,一為炎漢江山不清,二為生身父母不明,兵扎淮河兩岸,捉拿十家老王回朝定罪,槍挑大將二十四員,小卒無數(shù),直殺得血水成河,尸骨堆山,誠恐父王駕前托孤老臣前來順說。校衛(wèi)們,小心候事!
校 衛(wèi):喳!
(李左車紫刀、蟒袍,文出場上)
李左車;下淮營忠心可表,
(欒布頭戴耳不聞,身穿蟒袍,文出場上)
欒 布;老王爺推國讓朝。
(蒯徹頭戴黑蹬,身穿黑蟒上。)
蒯 徹:烏鴉不住當(dāng)頭叫,不淮河死多而活少。
李 欒:吉兇難保,到了!
蒯 徹:到了!到了拉出去開刀!
李 欒;進(jìn)來了!
蒯 徹:進(jìn)來了就不得出去了!
李 欒:哪里來的這些葬話!
蒯 徹:話是話的根本,何以為葬話!李欒二夫人,你們叫的慌,我老蒯來的忙,我就忘懷了。
李 欒:忘懷什么?
蒯 徹:忘了帶個(gè)朝王簡。
李 欒:要它何用?
蒯 徹:學(xué)個(gè)十展閻君朝賀地藏王菩薩。
李 欒:那是神王,這是人王。
蒯 徹:講什么神王,人王。二位大人調(diào)頭觀看!
李、欒:看些什么?
蒯 徹:這個(gè)小昏王坐在上面和鬼王差之不多。
李、欒:還是人王。
蒯 徹:你們手中拿的什么?
李、欒:見君的本章。
蒯 徹:我老蒯也有一張,待我摩揣摩揣
(從袖內(nèi)取出柬貼)李欒二大人!
李、欒:蒯大人!
蒯 徹:想你我俱是老王托孤老臣,由你我淮營進(jìn),由你我淮營去,以我老蒯之見,就不要投這個(gè)買賣三。
李、欒:不投不能得見,一定要投。
蒯 徹:霎時(shí)進(jìn)得營去,拉出來喀嚓一刀豈不是要頭!
李、欒:哪里來的這些葬話!
蒯 徹;話是話的話頭,何以為葬話!既然一定要投,那么李大人,你有引霸入陣之功,請去投文。(遞文與李)
李左車:你能言會(huì)講,還是蒯大人請投(將自己的投文放在蒯的手上)!
蒯 徹:欒大人,你能言會(huì)講,還是欒大人請投!
欒 布:呃!你的鋼碴子好,還是蒯大人請投。(將帖放在蒯手上)
蒯 徹:(看了看手中三張柬帖)來么來么,都落在了老蒯的手上,你們靠身而站,試試他的營規(guī)如何。(向近衛(wèi)) 嗚呀呔!
一校衛(wèi):(上前)干什么的?
蒯 徹:通稟小千歲,就說陳皋三老元臣求見!
校 衛(wèi):你往下站!
蒯 徹:嗯……! (李、欒相互示意,無可奈何)
校 衛(wèi):再往下站!
蒯 徹:嗯!(李、欒又示意,不要示弱)
校 衛(wèi):再往下站!
蒯 徹:()你叫我往哪里站?(李、欒挺身并肩相抗)
校 衛(wèi):(以威相逼)哼……!
蒯 徹:你叫我往哪里站?(以泰山壓頂之勢逼視近衛(wèi))
校 衛(wèi):哼!
蒯 徹:你叫我……(氣勢逼人)
校 衛(wèi):哼!就站在那里!(轉(zhuǎn)身進(jìn)營)
蒯、李、欒:好大的營規(guī)!
校 衛(wèi):啟稟小千歲,陳皋三老元臣求見!
劉 禪:問他可有見君的本章!
校 衛(wèi):(出營)呔!可有見君的本章?
蒯 徹:怎得無有!
校 衛(wèi):拿來!
砌 徹:拿去!(遞帖)
校 衛(wèi):(接過稟帖抖,見無“孝敬”,伸手示意要銀子)你往下站……!
蒯 徹:(不理睬)嗯……
校 衛(wèi):再往下站!(伸手,被欒布打了一下手)
蒯 徹:(怒)你與我傳!
校 衛(wèi):嗯……
蒯 徹:你與我傳!
校 衛(wèi):嗯……!
蒯 徹:你與我傳!
校 衛(wèi):哼!
蒯 徹:(與校衛(wèi)挺肚子)你與我傳……!
校 衛(wèi):好厲害呀?。ㄟM(jìn)營)現(xiàn)有見君的本章。
劉 禪:待本御觀看——頭班廣武君李左車,二班英亞侯欒布三班舌辯侯蒯徹舌辯侯蒯徹,哎!想這舌辯侯蒯徹,乃父王駕前托孤老臣,不在頭班也在二班,然何落在三班之內(nèi)?。ㄏ耄┌?!啊!是了莫非老兒春秋年邁,不能上前也是有的。來。(校衛(wèi)應(yīng))傳頭班!
校 衛(wèi):傳頭班!
蒯、李、欒:(三人依次相推)你的頭班,你的頭班!
蒯 徹:(指住李)你的頭班,你的頭班!
(將李拉過來)(校衛(wèi)持劍逼蒯、欒扎勢退下)
李左車:參見小千歲!(跪)
劉 禪:下跪官員哪里來的?
李左車:陳皋來的。
劉 禪:姓什名誰?
李左車:姓李名左車。
劉 禪:官拜何職?
李左車;廣武君。
劉 禪:父王駕前托孤老臣,立地言話。
李左車:小千歲的恩寬!(起。出場打頭)
劉 禪:廣武君進(jìn)營何事?
李左車:順說炎漢江山。
劉 禪:可說字得清?
李左車:說字得清。
劉 禪:道字可明?
李左車:道字得明。
劉 禪:緩氣一口慢慢講來!
李左車:小千歲的恩寬?。ǔ鰣龃蝾^)
一不講三皇五帝,二不講禹舜商湯,端講吾主高皇。進(jìn)位漢中王與項(xiàng)羽霸王同殿擁立懷王,懷王當(dāng)?shù)罴s法三章,先到咸陽為君,后到咸陽為臣。高皇乃仁義之君,走一關(guān)降一關(guān),走一寨降一寨,先到咸陽三日。項(xiàng)羽乃一霸君,走一關(guān)斬一關(guān),走一寨奪一寨,后到咸陽三日,懷王按約傳旨:先到者為君,后到者為臣,項(xiàng)王大怒,劍劈懷王喪命,將吾主高祖團(tuán)團(tuán)圍困在滎陽,多虧紀(jì)信假扮高祖去到楚營誑降霸王,高祖乘機(jī)打從西門逃走,與韓信大兵會(huì)合,以在九里山前擺下十面乾坤陣,可無人引霸人陣,老臣乃是文官出身,跨下了戰(zhàn)馬,手持鐵矛子一桿,我引霸王入陣,霸王入得陣來,左撥者左砍,右撥者右挑,卻都是砍伐的樹樁,穿戴上號(hào)衣號(hào)帽,中了韓信的埋伏,勒逼霸王以在烏江岸上自刎而喪,高祖以在咸陽登基,不料常山王張耳喪命,老王曾有言在先,十家老王若有人喪命,老王要親自前往捧尸吊淚,老王御駕祭吊常山王張耳已畢,珍珠簾內(nèi)顯出二八佳人。
劉 禪:他是何人?
李左車:乃是常山王張耳之妻趙氏夫人。言在此間,就是你父王的不是。
劉 禪:怎見得是我父王的不是?
李左車:你父王不該將張耳之妻納為了他的西宮伴駕,滿朝文武奏道承恐四將不服,你父王講道,滿朝文武倘若不服,你父王要親自帶兵御駕親征,言來語去,偏偏就反了四將。
劉 禪:哪四將?
李左車:居庸關(guān)反了陳奇、鄧倫,嘉峪關(guān)反了劇謀、劉寵等,你父王御駕親征之時(shí),以在五鳳樓前,西宮趙娘娘拉住你父王的馬頭,言道“此次萬歲出征不得一年也得半載,妾身身懷六甲,是龍是鳳不曉,倘若十月分娩又該要何人收生代勞”,言在此間,又是你父王的不是。
劉 禪:然何又是我父王的不是?
李左車:他不該將鞭鞘就是這樣的一指,偏偏就指在了呂后的身旁,西宮趙娘娘龍?zhí)シ置渲畷r(shí),呂后送來了三件禮物。
劉 禪:哪三件禮物?
李左車:天鵝蛋、龍須米、定心湯。
劉 禪:俱是國家常用之物。
李左車:雖是國家常用之物,內(nèi)有毒藥一付。
劉 禪:啊!
李左車:西宮趙娘娘打開一看,件件有藥,樣樣有毒,本當(dāng)不用,大敬小就有一項(xiàng)大罪,情其無奈,解開香連襖,將小千歲你抱在懷內(nèi)用了三口御奶,又狠心一口將你右足一趾咬掉,可嘆呀可嘆,可嘆她身落血池而亡。
劉 禪:啊!
李左車:小千歲,你不能認(rèn)其親生,反將仇人喊母,這才是“君子務(wù)本,本立而道生,孝悌也者,其為人之本歟!”
劉 禪:這……(“狗血”)膽大的李左車,進(jìn)得營來,紅面問君,難道你就無罪?
李左車:老臣縱有一點(diǎn)罪過,你又將老臣怎樣?
劉 禪:推去問斬。
李左車:小千歲,要斬老臣卻也不難,你罷兵回鑾之時(shí),路過紫金山前,將老王的金身五體挖將出來,擺在龍書案上,將老臣的功勞簿也擺在龍書案上,你左撥左看,右撥右瞧,功勞簿上有斬老臣的字跡,你才斬得了,無有斬老臣的字跡,小哥哥!你還斬不了。
劉 禪:斬不了就要囚。
校 衛(wèi):斬不了就要囚!
劉 禪:囚不了就要斬!
校 衛(wèi):囚不了就要斬!
李左車:這個(gè)小昏王,未曾登基,行事有如霸王一般,不免出得營去拜過老王水土之恩。小昏王!你把我囚了!
(出營行大禮,去冠上囚)
校 衛(wèi):頭班上囚!
劉 禪:傳二班!
校 衛(wèi):傳二班!
欒 布:(對(duì)蒯)你的二班!
蒯 徹:你的二班。
欒 布:你的二班,你與我站過來。
蒯 徹:(將欒拖向前,侍衛(wèi)持劍逼蒯下)
欒 布:(進(jìn)營,行禮,跪)見過小千歲!
劉 禪:下跪官員哪里來的?
欒 布:陳皋來的。
劉 禪:姓什名誰?
欒 布:姓欒名布。
劉 禪:官拜何職?
欒 布:英亞侯。
劉 禪:父王駕前托孤老臣,立地言話。
欒 布:小千歲的恩寬!
劉 禪:欒布,進(jìn)營為了何事?
欒 布:迎駕問安!
劉 禪;呃!本御頭二次兵下淮營,你不迎駕問安,今日三次兵下淮營,要你迎的什么駕?問的什么安?(拍驚堂木,校衛(wèi)喊威)
欒 布:小千歲暫息雷霆之怒!
校 衛(wèi):(齊)*(左口右外)!
欒 布:兩旁罷卻虎狼之威,老臣有下情回稟!
劉 禪:講來!
欒 布:小千歲頭次兵下淮營,大遼王染病在床,老臣在一旁熬湯煎藥,小千歲二次兵下淮營,大遼王病體略好了八九,你的大炮一響,驚得大遼王病體復(fù)發(fā),老臣又在一旁煞湯煎藥,小千歲三次兵下淮河,大遼王病體痊愈,老臣抽了一點(diǎn)空兒來迎駕問安,你問老臣一個(gè)斬罪?
劉 禪:呃!不能。
欒 布:你問老臣一個(gè)剮罪?
劉 禪:呃!更不能。
欒 布:(背)諒你也不敢將我怎樣!
劉 禪:欒布,我且問你。
欒 布:慢著,君不要問臣,臣先要問君。
劉 禪:你問君何來?
欒 布:請問小千歲,適才進(jìn)營的官長是哪里來的?
劉 禪:陳皋來的。
欒 布:進(jìn)營何事?
劉 禪:順說炎漢江山。
欒 布:可說字得清?
劉 禪:說字不清。
欒 布:道字可明?
劉 禪:道字不明。
欒 布:你將他怎樣?
劉 禪:我將他上囚。
欒 布:然何不將他斬首?
劉 禪:父王駕前托孤老臣,無有斬他之理。
欒 布:小千歲的恩寬。
劉 禪:欒布,我且問你。
欒 布:慢著,君不要問臣,臣先要問君。
劉 禪:你問君何來?
欒 布:請問小千歲,你可曾罷兵回鑾。
劉 禪:也曾罷兵回鑾。
欒 布:回鑾幾次?
劉 禪:回鑾數(shù)次。
欒 布:夜宿哪一殿?
劉 禪:孝鸞殿。
欒 布:可曾見過爺家宗卷?
劉 禪:也曾見過爺家宗卷。
欒 布:宗卷上可有個(gè)姓趙的?
劉 禪:無有。
欒 布:咦,有一個(gè)姓趙的。
劉 禪:無有。
欒 布:無有無有了罷。請問小千歲是白日觀卷還是夜晚觀卷?
劉 禪:白日觀卷怎說,夜晚觀卷怎講?
欒 布:白日觀卷倒也不可言講,承恐夜晚觀卷,你夾錯(cuò)了頁。
劉 禪:無有。
欒 布:你瞅錯(cuò)了行?
劉 禪:未曾。
欒 布:無有無有了罷,老臣倒也理會(huì)。
劉 禪:你理會(huì)什么?
欒 布:當(dāng)年老王在世,劉家的人馬多,呂家的人馬少,老王造下三百六十面金牌,出宮進(jìn)宮都要提牌拿選,小千歲莫非提錯(cuò)了牌?
劉 禪:無有。
欒 布:拿錯(cuò)了選?
劉 禪:無有。
欒 布:一未提錯(cuò)牌,二未拿錯(cuò)選,那宗卷上面定有個(gè)姓趙的。
劉 禪:無有。
欒 布:咹,有一個(gè)姓趙的。
劉 禪:(拍案)無有。
欒 布:無有無有了罷,老臣也奈何你不得。小千歲,你是西宮趙娘娘所生,東宮陶娘娘所養(yǎng),爺家宗卷上面寫的明明白白,小千歲不能其親生,反將仇人喊母,這才是“君子不重則不威,學(xué)則不固,注忠信如有不如已者”!
劉 禪:本御有改。
欒 布:小千歲,你“過則勿殫改”。
劉 禪:這……(狗血)大膽的欒布!進(jìn)得營來紅面問君,難道你就無罪?
欒 布:老臣縱有一點(diǎn)罪過,你將老臣怎樣?
劉 禪:推去斬了!
欒 布:你要斬老臣卻也不難,你罷兵回鑾之時(shí),路過紫金山前,將老王的金身五體挖將出來擺在龍書案上,將老臣的功勞簿也擺在龍書案上,老王開了金口,叫你斬你才得斬,不叫你斬,小哥哥,你還斬不了。
劉 禪:斬不了就要囚!
校 衛(wèi):斬不了就要囚!
劉 禪:囚不了就要斬!
校 衛(wèi):囚不了就要斬!
欒 布:這個(gè)小昏王,就象麻雀窩恩捅了一竹竿,吱吱吱,喳喳喳,就是個(gè)不講理,倘若將我推出午門一刀斬首,我就吃不成桃咬不成杏了,這囚字,人字外面加個(gè)框框,活是活不了,還能浪蕩得幾天,老夫偌大的年紀(jì),還能保得幾年江山幾年社稷,出得營去拜過老王水土之恩,小哥哥,你把我囚了。(出營拜畢,去冠上囚)
校 衛(wèi):二班上囚!
劉 禪:二班上囚,傳三班!
校 衛(wèi):(向內(nèi))傳三班!
蒯 徹:(內(nèi)應(yīng))來了!
聽說一聲傳三班,不由蒯徹心膽寒,蒯文通怕死回頭看,(一隊(duì)持槍校衛(wèi)上場門上逼蒯半圓場)
(白)哎喴!(接唱)
大夫夫作事要上前。(剎板)
(白)老蒯便說這個(gè)小昏王傳來傳去,怎么傳起我老蒯來了?!他把李、欒二大人傳去上囚,將我老蒯傳去莫非要問斬!?
校 衛(wèi):傳三班!
蒯 徹:來了!他將李欒二大人傳去上囚,將我傳去問斬,豈不是輕一個(gè),重一個(gè),薄一個(gè),厚一個(gè)?!
校 衛(wèi):傳三班!
蒯 徹:來了!講什么輕一個(gè)重一個(gè),薄一個(gè)厚一個(gè),這個(gè)小昏王來曾登基,行事有如霸公一般,他是個(gè)不講理的,縱然斬之不了,也要上囚。他把李欒二大人上囚不大要緊,他將我老蒯上囚,太平年間回轉(zhuǎn)陳皋,滿朝文武若問“蒯大人,你回來了!你從前說得過老王,怎么如今說不過小王?豈不是失了我前朝之威?”呃這!
校 衛(wèi):傳三班!
蒯 徹:來了!此上番進(jìn)得囚營,見了李欒二大人,我不免打一些小之躬,太平年間回轉(zhuǎn)陳皋,滿朝文武不問則可,滿朝文武若問,我糊里糊涂往他二人身上一推,我給他一個(gè)“不知道”!不怕不怕真不怕,我本炎漢第一家。
蒯文通脫衣囚房下,(進(jìn)囚營。接唱)
見了大人說根芽。(剎板)
(白)李欒二大人,以在議事亭前,我老蒯一不叫你來,二不叫你來,今日來在淮營上囚,你等悔是不悔?
李、欒:我等不悔。
蒯 徹:講什么不悔,悔又不是圓的,又不是扁的,懷里揣的袖里筒的,嘴里說不悔,心里怕悔之晚矣!
李、欒:我等縱死而不悔。
蒯、徹:真乃炎漢的忠宰,李欒二大人!
李、欒:蒯大人!
蒯 徹:你將這座位向上升得一升。
李、欒:升者何用?
蒯 徹:我老蒯霎時(shí)也來與你等作伴。
李、欒:這不是好吃的麻糖果兒。
蒯 徹:自古常言講說的卻好同路不舍伴。
李、欒:來路且相隨。
蒯、李、欒:請!(起[飛撩子])
蒯 徹:(唱)
忠心不過李左車,欒布老兒是好的,蒯文通出了囚營地,背轉(zhuǎn)身來自猜疑,(剎)
(白)老蒯便說,這個(gè)小昏王年幼為君知道些什么,此一番進(jìn)得淮營歪戴幞頭,斜穿蟒袍,些小見上一禮,背轉(zhuǎn)身來兩眼瞅地不轉(zhuǎn)睛,他有來言,我有去語,我給他個(gè)善話不足,惡話有余了。
(唱)
歪戴幞頭斜扎蟒,進(jìn)營去會(huì)小昏王,蒯文通撩衣淮營往,
(校衛(wèi)虎視眈眈,刪戰(zhàn)戰(zhàn)兢兢又故作泰然地行禮,傲然而立。)
劉 禪:下站的官長哪里來的?
蒯 徹:陳皋來的,姓蒯名徹字文通。
劉 禪:哪個(gè)問你的名姓?
蒯 徹:朋友所贈(zèng),父母所留,我官拜一字舌辯侯。
劉 禪:哪個(gè)問你的官銜?
蒯 徹:汗馬功勞所掙,老王所封,我不說你不曉得。
劉 禪:蒯徹,我且問你……
蒯 徹:慢著!君不要問臣,臣先要問君。
劉 禪:你問君些什么?
蒯 徹:適才進(jìn)營的二位官長是哪里來的?
劉 禪:陳皋來的。
蒯 徹:進(jìn)營何事?
劉 禪:順說炎漢江山
蒯 徹:可說字得清?
劉 禪:說字得清。
蒯 徹:道字得明?
劉 禪:道字得明。
蒯 徹:你將他二老怎樣發(fā)放?
劉 禪:我將他二人上囚。
蒯 徹:你在胡道!想李、欒二大人是你父王托孤老臣,說得是,你留在營下辦事,說得不是,你將他二老送回陳皋,今日你將他二老上囚,于理有些不通。(一捶)
劉 禪:蒯徹,你可知王法?
蒯 徹:怎得不知。
劉 禪:你可知禮儀?
蒯 徹:你在胡道!這王法能以治國,禮儀能安天下,你這個(gè)小昏王未曾登基,我老蒯未曾更衣,你倘若登基,我老蒯倘若更衣,無有二十四拜,也有一十二拜,無有一十二拜,也有四禮八拜,今日我進(jìn)得營來,一作揖,二叩頭,還有什么王法,什么禮儀?
劉 禪:聽你言來語去,你該么記得?
蒯 徹:記不得我就不來。
劉 禪:說得是了,還則罷了,說得不是,請!
蒯 徹:請什么?
劉 禪:請自吃劍刎。
蒯 徹:哼哈哈哈!我老蒯不吃劍刎,霎時(shí)叫你這個(gè)小昏王自吃劍刎。
劉 禪:本御身無半點(diǎn)情罪,然何要我白吃劍刎?
蒯 徹:你頭頂黑暗暗三項(xiàng)大罪,你還佯裝糊涂。
劉 禪:慢說本御無有什么項(xiàng)大罪,縱有三項(xiàng)大罪,我可沒問頭項(xiàng)大罪?海水滔滔往東流,未央宮中斬韓侯,翻開古書觀古話,端表漢室舊根由。
(白)若問你的頭項(xiàng)大罪,我可沒問你這個(gè)小昏王,陳良、馮咨怎樣喪命?
劉 禪:違誤了本御的將令。
蒯 徹:這才不是的。
劉 禪:這才是的。
蒯 徹:這才是的!陳良違誤也許有的,那時(shí)怒惱了你這個(gè)小昏王的脾性,你坐在龍駒馬上,手持鐵描子一桿,你就是這樣嘩……你順心就刺呀!陳良觀見你這個(gè)小昏王未曾登基,行事猶如霸公一般,他下得馬來拜過老王水上之恩,撥槍者自縊,馮咨觀見陳良一死,他獨(dú)絲難以成線,獨(dú)木難以成林,他也下得馬來,拜過老王水土之恩,撥劍者自刎,一人撥槍自縊,一人撥劍自刎,何言違誤了你的將令?
劉 禪:他受了十家老王的賄賂。
蒯 徹:黃的金?
劉 禪:嗯!
蒯 徹:白的銀?
劉 禪:嗯!
蒯 徹:共有多少?
劉 禪:堆積如山。
蒯 徹:你拿在鬼門關(guān)前去用!
劉 禪:你哪來的這么多的葬話!
蒯 徹:話是話的根本,何以為葬話!我再?zèng)]問你這小昏王,淮河兩岸的百姓,乃是新得的,還是舊有的?
劉 禪:乃是舊有的。
蒯 徹:這才不是的。
劉 禪:這才是的。
蒯 徹:這才不是的,你是你父王的愛子,我是你父王的愛臣,我說是的就是的,我說不是的就不是的,你常常和我爭論些什么呢?
劉 禪:哼!
蒯 徹:老王當(dāng)年去在關(guān)東訪將,路過淮河,觀見淮河兩岸的大壩荒蕪無人耕種,老王去在鄧南保州,借 來了五百子民,每人賞給他們耕牛一對(duì)良田百畝,自耕自種,自種自吃,這明明是新得的,何言是舊有的呢?
劉 禪:哼!
蒯 徹:你父王愛民如子,淮河兩岸的百姓敬你父王如神,誰知你這小昏王今日兵扎淮河兩岸,槍挑大將二十四員,小卒無數(shù),只殺得淮河兩岸,血水成河,尸骨堆山,你欺壓了淮河兩岸的百姓,就如同欺壓了你爹爹老子一般,老天不知,老天若知,定差天雷打你。
劉 禪:喳……(狗血)就算本御頭頂大罪,我沒問你這二項(xiàng)大罪?
蒯 徹:你聽!
劉 禪:你講!
蒯 徹:你聽!若問你的二項(xiàng)大罪,我可沒問你,你父王宴駕該何人登基?
劉 禪:該本御登基。
蒯 徹:你怎不登基?
劉 禪:本御年幼。
蒯 徹:你幾歲立土?
劉 禪:七歲立土。
蒯 徹:幾歲封王?
劉 禪:十二歲封王。
蒯 徹:鎮(zhèn)守龍安?
劉 禪:八載。
蒯 徹:好道來!你七歲立土,十二歲封王,鎮(zhèn)守龍安八載,共合二十余載,你不面南登基,難道你將這皇帝老子帶到鬼門關(guān)去坐?
劉 禪:你哪里來的這些葬話?
蒯 徹:話是話的話頭,何以為葬話。你這小昏王是有才調(diào)的,就應(yīng)把十家老王接回朝去,還是叔在殿上為君,侄在殿下為臣,或是侄在殿上為君,叔在殿下為臣,誰知你這小昏王,不能如其十家老王之同意,反造十面囚車捉拿十家老王回朝定罪、這才是“父在觀其志,父死觀其行,三年無改汝父之道可謂孝矣”小昏王,這就是你的二項(xiàng)大又罪!
劉 禪:喳……(狗血)蒯徹,就算本御二項(xiàng)大罪,我可沒問你的三?
蒯 徹:你聽!
劉 禪:你講!
蒯 徹:你聽!我可沒問小千歲你的金身御體是哪宮娘娘所生,哪宮娘娘所養(yǎng)?
劉 禪:是呂后所生所養(yǎng)。
蒯 徹:這才不是的。
劉 禪:是呂后所生所養(yǎng)。
蒯 徹:這才不是的。不是呂后所生全當(dāng)呂后所養(yǎng)。我可沒問你呂后所生幾胎幾子?
劉 禪:三胎二子。
蒯 徹:兩胎一子。
劉 禪:三胎二子。
蒯 徹:兩胎一子!頭胎坐下惠帝爺家落草生亡,二胎坐下百花公主許配張郎足下為婚,這明明是兩胎一子,何言是三胎二子呢?小千歲的金身御體,乃是東宮陶娘娘所養(yǎng),西宮趙娘娘所生。西涼夏國三載無寶敬上,敬來了鵝毛寶扇,此扇展開是扇,合攏是劍,六月炎天,呂后帶定此扇,駕游東宮,觀見你這個(gè)小昏王以在獨(dú)腳龍床上面打睡,呂后怒火中燒,將鵝毛寶扇就是這樣一合,合為了鵝毛寶劍,就是這樣嘩……向著你這個(gè)小昏王順心就刺,誰知你這個(gè)小昏王以在朦朧之中叫道了一聲“親生的皇娘,親生的!”只羞得呂后滿面通紅,解開了香連襖,將你抱在懷內(nèi),用了三口御奶,親親地叫道“親生的皇兒!親牛的殿下!”就是這佯一叫,你的新生母后慘遭母害,你不能報(bào)其母仇,反將仇人喊母,老天不知,老天若知,定遣天雷打你,這就是你的三項(xiàng)大罪。
劉 彈:這……(狗血,猛拍案)趕了!
校 衛(wèi):趕了!
蒯 徹:哈!(出營,揮汗,稍定驚魂。)老蒯便說,想我老蒯當(dāng)年犯罪于老王,老王以在金殿之上,一邊設(shè)下油鍋九口,一邊設(shè)下五花官誥,命我老蒯以在金殿之上言講罪過,我以在金殿之上說過生死,道過無常,只說得老王拍掌呵呵大笑,封我二次不死的舌辯侯。從前說的過老王,如今還說不過你小王?!我老蒯一路之上傷了風(fēng)寒,不愛講話,若愛講話,慢講說是你,就是那十殿閻君,我也要將你說下位來,說下位來。(邊說邊退,猛回頭見劉禪臉色)
劉 禪:本御便說,膽大的蒯徹,進(jìn)得淮營,拿了本御三項(xiàng)大罪,太平年間回轉(zhuǎn)陳皋,好見的文武,難見的呂侯,有了,不免二次將他傳進(jìn)營來,拿上他三兩項(xiàng)過錯(cuò),縱然斬之不了,也要上囚。來呀!傳三班。
校 衛(wèi):傳三班!
蒯 徹:嗐!老蒯便說,這個(gè)小昏王適才將我趕出營來,怎么如今又在傳三班!
校 衛(wèi):傳三班!
蒯 徹:來了!適才我出得營來,觀見這個(gè)小昏王臉上紅一溜子,白一溜子,明明我老蒯進(jìn)得營去拿了他三項(xiàng)過錯(cuò),太平年間回轉(zhuǎn)陳皋,他好見的文武,難見的呂侯,此一番又將老蒯傳進(jìn)營去,縱然斬之不了,也要這上囚。
校 衛(wèi):傳三班!
蒯 徹:來了!這個(gè)小昏王年幼為君,知道些什么,此一番進(jìn)得淮營,我將這個(gè)幞頭戴的端端正正的,蟒袍穿的恭恭敬敬的,一作揖,二叩頭,他再要將我趕出營來,我念二十四聲阿彌陀佛哈哈!嘿嘿!哧!嘿……小千歲有愛臣之意,難道老臣不奉君乎!
劉 撣:膽大的蒯徹!
蒯 徹:哈!
劉 禪:進(jìn)得淮營紅面問君,難道你就無罪?
蒯 徹:縱有些小一點(diǎn)罪過,你將老臣怎樣?
劉 禪:推去問斬!
蒯 徹:你要斬,我總是要講。
劉 禪:你記不了了許多。
蒯 徹:記不了許多,我就不來。
劉 禪:你講!
蒯 徹:你聽?。睿?
海水滔滔往東搖,船頭上坐定二漁樵,翻開古書觀古話,專講圣人出哪朝。
(白)話說昔年文有文圣人,武有武師尊,武師尊孫武子雷炮興兵一概不講,專講文圣人出在山東魯國,姓孔名丘字仲尼,教化三千徒弟子,七十二賢,內(nèi)有公冶長老先生,身在縲紲之中不忘恩師,保況老蒯不奉君乎!
劉 禪:蒯徹,我把你好有一比。
蒯 徹:好比何來?
劉 禪:張儀蘇秦舌辯之徒。
蒯 徹:嗬嗬!張儀身為六國宰相,蘇秦順說六國,我老蒯能比乎?
劉 禪:任你說的是,我總是要問斬!
蒯 徹:你要斬,我總是要講。
劉 禪:你記不了許多。
刪 徹:記不了許多我就不來。
劉 禪:你講!
蒯 徹:你聽!昔年文王有道,高造鹿臺(tái)為律;紂王無道,高造鹿臺(tái)為樂,律乃法律之律,樂乃快樂之樂,文王有道見骨而埋之,紂王無道砸骨驗(yàn)髓,剖腹驗(yàn)胎,圣人都有憐憫之心,何況老臣我不奉君乎?
劉 禪:任你說的是,我也總是要斬!
蒯 徹:好嘛!你居心要斬,卻也不難,你罷兵回鑾之時(shí),路過紫金山前,將老王的金身御體供在龍書案上,老王爺開了金口,要你斬你才得斬,不要你斬,你還斬不了!
劉 禪:斬不了我就要囚,囚不了我就要斬!
校 衛(wèi):斬不了就囚!囚不了就斬!
蒯 徹:這個(gè)小昏王,顛來倒去總是個(gè)不講理。老蒯偌大年紀(jì),還能保幾年江山社稷,出得營去,拜過老王水土之恩,小哥哥,你把我囚了!(拜,免冠,上囚)
中 軍:三班上囚!
劉 禪:營門候事。
(田子春率子上。)
田子春:(念)父子下淮營,
田 子:膽戰(zhàn)心又驚。
田子春:(白)兒呀,此番進(jìn)得淮營,不要父子相稱。
田 子:什么相稱?
田子春:師徒相稱。
田 子:你兒記下了。
田子春:門上哪位在?
中 軍:做什么的?
田了春:煩勞通稟小千歲,就說云游道長求見。
中 軍:少侯。(轉(zhuǎn)身進(jìn)營)啟稟小千歲,云游道長求見!
劉 禪:傳話下去,本御只會(huì)殺人,不會(huì)施舍。
中 軍:來人聽著!小千歲只會(huì)殺人,不會(huì)施舍!
田子春:貧道有幾句道言,你可愿聽?
中 軍:講來!
田子春:西方寶塔賽蓮花,三教原來是一家。阿羅兩邊站,中間坐定大佛法。一輩修來為官宦,二輩修來招駙馬。三輩修在皇宮院,子子孫孫享榮華。東南角倒了大佛三尊,奉師嚴(yán)命下山募化,公修公德,婆修婆德,不修自然無德,愿小千歲大發(fā)慈悲!
中 軍:還有無有?
田子春:無有了。
中 軍:哼!啟稟小千歲,道長還有幾句道言。
劉 禪:講!
中 軍:西方寶塔賽蓮花,三教原來是一家家。阿羅兩邊站,中間坐定大佛法。一輩修來為官宦,三輩修來招駙馬。三輩修在皇宮院,子子孫孫享榮華。東南角倒了大佛三尊,奉師嚴(yán)命下山募化,公修公德,婆修婆德,不修自然無德,愿小千歲大發(fā)慈悲!(這段白在劉禪拍擊驚堂木的催促下,愈念愈快)
劉 禪:啊嗨呀!哪是什么云游道長,明明是我父王駕前大大一員說客還在后面,難道本御不見他不成!來!
中 軍:在!
劉 禪:傳道長來見!
中 軍:是?。ǔ鰻I)傳你去見!
田子春:是?。◣ё舆M(jìn))小千歲在上,貧道稽首了!
劉 禪:你姓什名誰?
田子春:口十了一,三人共曰。
劉 禪:哪里來的這些怪姓?
田子春:乃是出家人的道號(hào)。
劉 禪:身后乃是你的何人?
田子春:乃貧道的小徒。
劉 禪:來!
校 衛(wèi):有!
劉 禪:將他的小徒拿下!
校 衛(wèi):哦!(將田子拿下)
劉 禪:道長進(jìn)營何事?
田子春:請問小千歲,你的尊名御諱從何而來?
劉 禪:呂后所賜。
田子春:非也。小千歲的金身御體乃是趙后所生,十月分娩之時(shí),趙后明知不久于人世,她解開香蓮襖,為小千歲用了三口御奶,下定狠心,將小千歲的腳趾咬下一顆吞吃腹內(nèi),臨死之時(shí)為小千歲取名劉長,誰知探事宮人,將名報(bào)為劉禪,劉長,劉禪你的四肢不全啦!
劉 禪:哦?。ǔ猍西皮搖板])
道長說話好奇怪,倒叫本御解不開。莫非是神人下了界,淮河兩岸渡我來。叫校衛(wèi)與我香案擺,(中場香案《四合四》,拜)再叫道長聽開懷。
(白)道長,本御有心命你回朝盜取宗卷,你可情愿前去?
田子春:情愿前去。
劉 禪:你若盜卷不問呢?
田子春:現(xiàn)有小徒在此。
劉 禪:來!道長倘若盜卷不回,就將他的小徒開刀!
田子春:哦!(唱[西皮搖板])
適才一言錯(cuò)出唇,將姣兒送在枉死城。辭別千歲上鞍鐙,(上馬)
田子春回朝盜卷文。(下場)
劉 禪:(接唱[搖板])
一見道長上鞍鐙,倒叫本御掛在心。校衛(wèi)與我掩淮營,(手下下場)
但愿盜卷早回程。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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