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楊家將》背后的史實與陰謀
導讀:《楊家將》想必大家都再熟悉不過了,依照評書和各種文學讀本的說法,楊家將星云集,綿延不絕。楊老令公和他的七個兒郎自不必說,六郎以下還有宗保、文廣父子,以及佘太君、穆桂英、楊排風等一干女將。事實是這樣的嗎?既然要正本清源,我們還是把目光聚焦到楊家將的男一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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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令公楊業(yè)最高做過太尉(跟高俅一樣,相當于現(xiàn)在的國防部長)、大同軍節(jié)度使(相當于現(xiàn)在的大軍區(qū)司令),不過這些都是死后追認的,別當真。楊業(yè)的實職是云州觀察使,判代州(云州當時還在契丹人手里,這個職務應該類似于香港回歸前的駐港部隊司令,暫住深圳),軍銜是右領軍衛(wèi)大將軍(相當于現(xiàn)在的中將)。雖然沒有評書中吹得邪乎,但楊業(yè)好歹也算宋軍的中高級軍官和重要將領。武力如何呢?絕對是狠角色。雁門關一役,楊業(yè)以八千奇兵破襲十萬遼軍,一舉打出了楊家將的威名,致使遼兵看到“楊”(字旗)來了就跑,當時人送楊業(yè)外號“楊無敵”。
楊業(yè)雖然勇武有略,卻非宋王嫡系。他原是北漢(曾與宋并立的另一政權)大將、大軍區(qū)司令(建雄軍節(jié)度使)、皇室宗親(楊業(yè)又名劉繼業(yè),曾被北漢皇帝收為養(yǎng)孫)。宋朝皇帝靠兵變上臺,對軍人歷來提防,更何況外來豪強了,楊業(yè)后來的命運也恰恰證明了這點。
公元986年,宋太宗兵分三路,北伐遼國,準備收復燕云十六州(相當于以武力收復香港、澳門等被占領土)。楊業(yè)當時是西路軍副司令,司令潘美是宋朝的開國大將,戰(zhàn)功赫赫,在評書中卻變形為萬人唾罵、陷害楊業(yè)的大奸臣潘仁美。
如果北伐勝利了,也許就沒有楊家將的傳奇了,但是,悲劇的一幕還是降臨了。
北伐先勝后敗。擔任主力的中路軍一敗涂地,主帥曹彬只身突圍,北伐就此歇菜。仗沒法打了,屁股還得有人擦。于是,西路軍負責將山西北部4個州的民眾撤回內地(搶不到地,人口也算戰(zhàn)利品),而掩護的“光榮任務”就交給了楊業(yè)。
要在遼國騎兵的乘勝追擊下完成大規(guī)模的“移民”工作,這不是腦子進水嘛!楊業(yè)自知兇多吉少,主張用聲東擊西的打法襲擾遼軍,卻遭到監(jiān)軍王侁的冷嘲熱諷,并詆毀他有二心(宋朝的監(jiān)軍雖然都是文官,但在心理變態(tài)程度上跟明朝的死太監(jiān)有一拼)。楊業(yè)身為北漢降將,最忌諱他人猜測,于是冒險帶兵出征(這無異于董存瑞炸碉堡、黃繼光堵?lián)屟郏蟊O(jiān)軍王侁和司令潘美派兵接應。
結果,楊業(yè)孤軍深入,中伏,突圍不成,苦等援軍不至,力戰(zhàn)被俘。眼見大勢已去,楊業(yè)嘆息道:“上遇我厚,期討賊捍邊以報,而反為奸臣所迫,致王師敗績,何面目求活耶!”按評書的說法,楊業(yè)撞李陵墓碑而死,這是扯淡,李陵被俘而降,楊業(yè)以死報國,作者顯然為了制造某種戲劇沖突。真實的歷史是,楊業(yè)身負重傷,三天后,于公元986年6月18日離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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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西路軍主帥,久經(jīng)沙場的潘美同志不會不明白楊業(yè)的戰(zhàn)略意圖,也不可能不知道楊業(yè)身處險境。據(jù)宋史記載,他的立場與楊業(yè)相近,但卻沒有與監(jiān)軍王侁力爭,并且在王侁率軍離開防地時還曾予以制止??傊植贿^領導。
事實真是這樣嗎?我的理解是,潘美很清楚王侁是趙光義派到西路軍的代理人,并且已經(jīng)洞悉到宋太宗趙光義要想借機除掉異己的意圖,之所以讓王侁拿大,是因為他不想觸霉頭。
這一切不是沒有先兆。六年前(公元980年)的雁門大捷后,楊業(yè)一時風頭無二,當時就有邊關將領羨慕嫉妒恨,暗中上書誹謗。宋太宗閱畢后,什么話都不說,封好奏章交給楊業(yè),明面上是“信任”,實際上卻是“敲打”——如果真相信,直接把誹謗者革職或調離就完事了。
宋太宗趙光義是極其厚黑之人,自從辦掉了哥哥宋太祖趙匡胤之后,他壓根就沒信任過誰,生怕別人跟他一樣學壞。楊業(yè)本就是降將,而且楊佘(佘太君)兩家歷來是地方豪強,又在邊關跟契丹人打了多年交道,誰知有沒有二心,這回借契丹人之手除掉他,也算去了一個后患;而且還能捎帶拉一下宋朝軍民對遼國的仇恨值(畢竟楊無敵在宋朝軍民中很有口碑),轉移一下國內矛盾——北伐失利,損兵折將,勞民傷財,最大的責任人就是趙光義。
帝王之心莫測。潘美未必是趙光義的同謀,但于楊業(yè)之死卻難脫干系,替罪羊是當定了。
為了對滿朝文武和天下百姓有交代,楊業(yè)死后,宋太宗下詔將潘美連降三級,將監(jiān)軍王侁除名流放金州(在今天的陜西安康)。就此蓋棺定論:王侁犯有主要責任,潘美次之。
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知道皇上不是什么好鳥,但又不能直接罵娘,鑒于王侁的知名度不夠,只好拿潘美撒氣了。
在評書中,潘美被改名叫潘仁美,他的女兒是宋太宗的妃子,這一背景滿足了老百姓對大奸大惡的想象——上面有人。楊業(yè)死后,清官寇準裝神弄鬼,對潘仁美進行了“慘無人道”的刑訊逼供,并成功迫使其告老懷鄉(xiāng);這還不解恨,最后又讓楊六郎在黑松林結束了潘仁美的小命。
痛快吧?痛快!但事實是這樣的。潘美和宋太宗確有姻親關系,卻并非其岳父,而是潘美的孫女嫁給了趙光義的兒子(評書里亂點鴛鴦譜是暗諷趙光義“扒灰”,這是典型的民間損人行為)。潘美既沒受刑,也沒遇刺,降職一年后就官復原職,5年后(公元991年)又被提拔為宰相(同平章事)——宋太宗“姑息養(yǎng)奸”的行為也從一個側面論證了楊業(yè)之死有陰謀,老百姓又一次被耍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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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群眾倍感不爽,于是民間藝人繼續(xù)惡搞、戲謔潘美。直到潘仁美的孫子娶了楊家的燒火丫頭,潘楊兩家握手言和,這才善罷甘休。想想看,把只認識“天波府、楊排風”六個字的粗使丫頭嫁給仇家的將門虎子,是一件多么大快人心的事情——這又是典型的阿Q式報復邏輯。在后來的《唐伯虎點秋香》中,我們能看到類似的劇情設計,不同之處在于伯虎兄娶了仇家的高級丫頭。
當然,評書《楊家將》和史實還有很多出入,比如六郎楊延昭其實排行老大,六郎這個別名是仇家給起的,因為契丹人認為六郎星是他們的克星,而楊延昭就是六郎星的人間化身——看來少數(shù)民族還是厚道,英雄就是英雄!
穆桂英這人倒還是真有,也是楊六郎的兒媳婦,但她不并姓穆,而是復姓慕容(祖上應是鮮卑人);并且她的丈夫是評書中的兒子楊文廣(這就有些亂搞了,不會是潘家買通了無良民間藝人使的絆子吧),而評書中的丈夫楊宗保在正史上則查無此人。至于桂英有沒有這么厲害,咱就不知道了,考慮到佘太君出身于將門,未定就有這個傳承。
作為一部英雄史詩,《楊家將》里添油加醋,無中生有,搞七捻三的內容很多,但對于觀者來說,是不是史實已經(jīng)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豐富了我們的民族文化和民族精神。從俗一些的角度講,《楊家將》也為旅游資源開發(fā)提供了絕佳的創(chuàng)意腳本,這比現(xiàn)在任何的品牌故事都要來得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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