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文化—吳地風(fēng)物—上種紅菱下種藕
上種紅菱下種藕,這是王安憶一部小說的名字。王安憶的這部小說沒有讀過,但這富有江南水鄉(xiāng)風(fēng)味的題目卻留在了心里。清朝詩人阮元也說:“深處種菱淺種稻,不深不淺種荷花?!比钤菂桥d人,屬浙江湖州,他的詩意與王安憶的題意應(yīng)屬同一區(qū)域的景致,所以,他們的意境和風(fēng)味大致相當(dāng);菱是滿河,荷是滿塘,讓人在一派水汪汪的天地間對菱呀荷呀一一作愉悅的掃描或盡情的了望。
中秋前后,天高云淡,風(fēng)清氣爽。走在橫橫豎豎的田埂上,滿眼的稻浪從遠(yuǎn)處一浪一浪地涌過來,涌向眼底,又涌向身后。在沙沙沙沙涌動的稻浪中邊走邊看邊走邊看。走著走著,便看見一汪一汪的荷塘鑲嵌在田野間,那滿塘的荷葉依然青碧照眼,在風(fēng)里悠悠擺動。“映日荷花別樣紅”的季節(jié)雖已過去,但“接天蓮葉無窮碧”的景致卻大致還在,只是荷葉間多了一個個蓮蓬。蓮蓬如一個一個蜂窩,斜斜地仰著,上面留下一個一個空空的眼窩,顯然是心急的男孩等不得蓮子成熟便偷著嘗鮮了。荷下應(yīng)該是藕,一節(jié)一節(jié)地連著,埋在淤泥里,留下許多想象和懸念。也有慈藹的主婦卷了褲管,捋起衣袖,從荷塘的淤泥里挖出一段一段嫩藕,洗去泥漿,切去藕節(jié),還來不及切成薄片,孩子卻已從刀下?lián)屃诉^去。白白嫩嫩的藕段被咬出一個個深不可測的洞穴,細(xì)細(xì)的藕絲粘在嘴唇上,逗得孩子用粉嫩的小舌頭左邊一舔右邊一舔,讓人看得滿嘴口水,卻不好意思流出來,只得咕嚕咕嚕往下咽。
突然有女子的聲音隱隱傳過來,抬起頭,眼前竟橫著一道清清的小河,河水一皺一皺地漾著,像微風(fēng)里抖動的絲緞。河的對面是一片菱塘,密密的菱葉薄薄地鋪在水面上,望過去如一汪濃濃的油彩。采菱的女子坐在小小的菱桶里,前傾著身子,一手掀起青青的菱葉,一手摘去飽滿的菱角,弄得身前身后水意淋漓,在陽光里一亮一亮??吹綄Π队腥俗邅?,便轉(zhuǎn)過頭來,嘻嘻嘻嘻地笑,一邊竟停了采菱的手,操起擱在菱桶里的槳,一槳一槳地劃過來,攪響滿河嘩嘩的水聲。菱桶晃晃悠悠地劃過來,靠了岸,抬頭見是陌生的人,便哈哈哈地笑了起來,竟捧起一捧一捧的菱角往岸上撒,撒在草叢里,撒在稻田里,撒在溝渠里,然后拋下一句:“嘗個鮮吧”,便一回頭,一槳一槳地劃向?qū)尤?,河面上裊裊漾起一片清亮亮的笑聲。
走路的人喜出望外,收回遠(yuǎn)隨女子背影的目光,將一處一處散落的菱角聚在身邊,坐在河岸上,一邊觀賞著對河女子采菱的情景,一邊歪牙咧嘴地咬去菱角,咬開菱殼,咬進(jìn)一枚白白嫩嫩的菱肉,咬出一嘴乳白色的菱汁:甜!
這好像有點(diǎn)野。
雅致的吃法應(yīng)該在中秋之夜。老的老,少的少,一家人圍坐在場前的樹底下,小小的方桌上滿放著一碟圓圓的月餅,一碟白白的藕片,一碟紅紅的柿子。當(dāng)然還有菱,紅的,白的,四角的,兩角的,高高低低疊在碟子與碟子的空隙里。風(fēng)是涼的,風(fēng)里響起露水滴在樹葉上的聲音。月亮從鄰居的屋脊上慢慢地浮起來,懸在東方的天空。月光灑下來,灑下一片晃動的樹影,畫在地上,畫在桌上,畫在人的身上,斑斑駁駁,閃閃爍爍,恍恍惚惚,迷迷離離,如后羿與嫦娥的故事,悠遠(yuǎn)而纏綿。
這種吃法沾著濃濃的文化,往往成為象征。在長輩們絮絮叨叨的故事里,孩子們早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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