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文化—小胡同憶舊
我居京的資歷太淺。五十年代北京還保留了小胡同的盛景,我沒有出入逛過。常住的東總布胡同像一條長長的小街;幾個總布胡同都在這個方向,直拔拔的,在此沒能領(lǐng)會胡同曲里拐彎的妙趣;也不知所住各式人等的喜怒哀樂。
這個總布胡同我也沒問清楚它的來歷典故,當時常記著作家不是坐家,在北京,我只能是一個匆匆的過客。 至今我深深地記著的只有兩條胡同。 1956年深秋,我調(diào)中國作協(xié),住在東總布胡同22號后院。東四王府大街筑了文聯(lián)大樓,作協(xié)的大本營已移到該處,22號成了宿舍。記得馮牧來京看病時,住在22號的東院,原天翼同志住過的房間,他的老朋友老韓照料著他的生活。若馮牧有什幺事要我?guī)兔?,老韓就會及時地告訴我。之后馮牧做大手術(shù),也是老韓陪伴著,直到他去小湯山療養(yǎng)。 老韓是一個忠厚平實的北方漢子,他住在西城的一條小胡同里。熟識之后,我曾和李納去拜訪過他。記得那天,我和李納挨個兒瞧著那一帶胡同的字牌,轉(zhuǎn)彎抹角終于找到叫小拐棒的胡同,一陣驚喜。
北京有許多胡同的名字小字開頭,大約是古遠的居民對它的昵稱。拐棒實在地小,成了一條胡同的名稱,也是有來由的吧! 那天在老韓家初見蘇大姐,才知道老韓原是蘇策的姐夫。我們過了半天北京人樂呵呵的家庭生活。蘇策和馮牧是幼年時的朋友,馮牧病了,蘇策在云南,以姐夫相替來關(guān)心、照料馮牧,童年時建立的友誼竟那么真摯地存在著!八十年代我在車中再見小拐棒胡同, 還有一條胡同,也是小字開頭:小羊宜賓,是小羊尾巴的雅稱。北京的胡同不少以動物的一個部分命名,如我也熟悉的象鼻子后坑。與我近乎同鄉(xiāng)的葛琴,住在小羊宜賓胡同的深處。我在1957年離京前去過幾次。隔了二十年,才有機會通過趙堂子胡同去找葛琴,過去的駕駛班長老曹,把我送到他熟悉的“邵荃麟家”。 不知為什幺宅子的圍墻拆了,幾間小屋,裹在慘淡的月光之下。我在西首的一間找到了主人,她好像住在一張雙層鋪的下面。滿頭白發(fā),可還是巍凜凜地坐了起來,細看是我,雙手把我抱住,我們都淚流滿面。 酷似荃麟同志的小孫孫,在一旁冷靜地對阿姨說:“你看奶奶激動了!”我知道激動不利于中風后的病人,馬上收住淚水,把她的淚水也輕輕揩去。 二十年的感傷一起涌上心頭。葛琴是卓有成就的女作家、老革命戰(zhàn)士,也是荃麟不能須臾相離的助手、賢妻。一個走了,一個這樣病著,她一肚子的話卻說不出來。 后來我再去看她,這里已屬大雅寶胡同,大約這只角正掛在前面胡同的尾巴上。從這走出去就是新辟的寬敞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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