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馬鈺在全真教中的作用與地位
馬鈺(1123-1183),山東寧海(今山東煙臺牟平)人,原名從義,字宜甫。師從王重陽后,王重陽為之改名鈺,道號丹陽子,又稱山侗。
在全真教中,王重陽創(chuàng)其始,至丘處機而達鼎盛。而在其中起著極其重要的承上啟下作用的就是馬鈺。馬鈺在全真教中的作用與地位可以從以下三個方面來論述。
一
馬鈺在王重陽逝世后,赴長安打開局面,開創(chuàng)了陜西基地,奠定了全真教在整個西北地區(qū)的基礎(chǔ)。
王重陽在1167年(金世宗大定七年)七月創(chuàng)立全真教,1170年(金世宗大定十年)正月在回陜西的路上仙逝于南京(今河南開封),那時,全真教創(chuàng)立僅兩年多,陜西的局面尚未打開,全真教能否興旺發(fā)達尚未可知。王重陽臨終托命,將掌門人之位傳給馬鈺。這樣,在陜西開創(chuàng)全真教事業(yè),并將全真教進一步發(fā)揚光大的重任就落在馬鈺肩上。
馬鈺深知責任重大,全力以赴而不敢稍有懈怠,曾賦詞一首,以示決心:
卜算子出家入道
山侗舍俗投玄趣,結(jié)正良因,深謝師真,便做逍遙自在人。我今誓不東歸去,死在西秦,骸骨雖塵,不與兒孫葬海濱。①
當年王重陽得道后,在陜西四年,也未曾打開局面,故而東行收徒。馬鈺經(jīng)過仔細分析考慮后,認為不能局于終南,要到長安去。長安是西北的政治、經(jīng)濟和文化中心,人才薈萃、影響廣泛,如果能在長安打開局面,那么勢必對整個陜西、甚至西北造成影響。在這一點上,馬鈺顯然勝過師父王重陽,王重陽當年在陜西打不開局面,顯然同他局限于終南一隅而乏馬鈺這樣的戰(zhàn)略思考有關(guān)。事實證明,馬鈺的戰(zhàn)略眼光是十分正確的,以后隨著長安局面的打開、影響的擴大,不僅遠至陜西隴州(寶雞)、坊州(今黃陵)和延安等地的人紛紛來拜師學道,甚至連山西、甘肅等地亦有不少人遠道慕名而來。
1171年(金世宗大定十一年),48歲的馬鈺來到長安,住在信徒趙恩等建的蓬萊庵中,馬鈺深知此行的重要性,全力以赴地傳教宣道,積極結(jié)交長安名流,與官吏、僧道、文人、富紳等密切往來,宏道傳法,擴大影響。馬鈺自己儒雅大度、沉穩(wěn)慈和,非常有親和力,且兼學識淵博、能言善道,能將教義作深入淺出、簡明生動的闡述。同時衣著簡樸,一年四季露腿赤腳,不畏嚴寒,飲食清素,以苦行感人,所以很快聲名大振,成為長安城中的著名人物,全真教的影響也迅速擴大。馬鈺有《贈長安孔公昆仲彭子元》詩云:
四旬有八到長安,深謝諸公異眼看。
今日伸于知己者,修行說破龍虎蟠。
又有:
贈長安眾
家家門下長安道,戶戶庭前極樂鄉(xiāng)。
一腳不移超法界,三焦俱透得清涼。
贈長安郭子聰機宜韻
清凈神光燦有余,自然猿馬不驅(qū)驅(qū)。
轉(zhuǎn)增開悟通玄路,未審汾陽信也無。
題京兆統(tǒng)軍司王令史欽古堂
王公賦性常欽古,堂里閑調(diào)龍與虎。
日就月將得倒顛,自然顯出胎仙舞。②
從詩中我們可以看出,馬鈺結(jié)交的有庵主孫公兄弟、彭子元,有名門之后郭子聰、有官員王令史等,而且得到他們“異眼看”。說明長安之行是成功的。
王重陽仙逝后,馬鈺與丘處機等扶柩西歸,本應(yīng)在終南守喪三年,但馬鈺深知時不待人、時機難得,所以在守喪的第一年就赴長安開創(chuàng)局面,局面打開后,又回終南守喪。三年守喪期滿,譚處端、劉處玄赴洛陽,丘處機至虢縣?溪,只有馬鈺留下來繼續(xù)開創(chuàng)局面。他在終南劉蔣村搭蓋了一座簡易的庵居住,并手書一額“祖庭心死”,以示從此將繼承師父衣缽、一心修道。以后全真弟子在此庵址上修建了一座雄偉壯觀的“重陽萬壽宮”,號為祖庭。隨后,馬鈺奔走于樗縣、醴泉、昌樂、華亭等地傳道收徒,并曾一度遷居隴州的佑德觀。馬鈺為傳教宣道,不畏艱辛、不辭勞苦,有時甚至差點喪命。比如一次他到虢州靖遠鎮(zhèn)傳道,去時就聽說那里發(fā)生了兵亂,大家都勸他別去,但馬鈺毅然獨身前往。結(jié)果剛到靖遠鎮(zhèn),就被交戰(zhàn)一方的士兵誤認為是探子抓了起來,差點被處死,后經(jīng)再三解釋,并找了當?shù)氐膿#疟环帕顺鰜?。還有一年夏季到華亭縣傳道,不幸中了熱暑,又咳嗽又吐血,差點一命嗚呼。
在馬鈺的努力下,全真教很快在陜西打開局面,且影響遠及山西、甘肅,從者如云,弟子眾多,僅有名有姓、有生平事跡和成就的就達二十多人③。其中的于通清是山西隰州(今隰縣)人,生性恬淡,一心想出家學道,一天有一道人上門乞討,于通清問他要去哪里 ? 他稱要到陜西終南山參拜馬鈺,于通清一聽大喜,與道人一起奔赴陜西終南山拜馬鈺為師。而趙九古則是從甘肅平?jīng)鰜硗?。這說明全真教的影響已遠及山西、甘肅。
由于馬鈺以長安為起點打開局面的正確戰(zhàn)略思想及堅韌不拔的努力,全真教得以在陜西打開局面并發(fā)展擴大,與山東的據(jù)點遙相呼應(yīng),從而使得王重陽開創(chuàng)的全真教得以鞏固并走上穩(wěn)步發(fā)展的軌道。
二
王重陽自己文武雙全,曾在科考府試中名列前茅,所收大弟子馬鈺,又是博學多才,能詩善文,在勸化馬鈺的過程中兩人詩詞對答、唱和,別開生面。而全真七子中除丘處機外,其他都是受過良好教育的知識分子,由此奠定了全真教不同于其他教派的特色,即濃厚的文化色彩。馬鈺繼王重陽任全真教掌門人后,把這一特色進一步強化、鞏固,其所收的弟子大多為當?shù)氐木薷淮笞遄拥?,從小都受過良好的教育,滿腹才學。
由于馬鈺和這些弟子都是能詩善文之輩,所以他們在論道傳教、勸化世人時就可以充分發(fā)揮自己的特長,編寫詩詞歌曲來宣傳教義、勸化世人。他們所編寫的那些教義、勸化世人的詩詞多通俗易懂、朗朗上口,具有很大的說服力,易于接受,比如馬鈺的一些詩詞:
贈華亭縣
馬風茲愿效維摩,常病眾生受苦多。
勸化詩詞如省悟,免教投火效飛蛾。
贈眾
有心入道莫推延,惟恐因循老了賢。
今日不知明日事,今年怎敢保來年。
馬鈺以詩感化雷大通的例子就頗具有代表性:一個月朗風清的春夜,雷大通正燈下苦讀,馬鈺以詩感化之,詩曰:
可嘆愚迷漫用功,浮華一夢轉(zhuǎn)頭空。
何如立志修仙舉,永住三山最上宮。
雷大通反復詠誦而心有感悟,遂生學仙修道之志④。
不唯如此,因為這些弟子都有知識、有文化,所以他們往往還能獨當一面、自成體系,或著書立說,將全真教進一步發(fā)揚光大。如呂道安在馬鈺、丘處機先后東歸的情況下一直任祖庵庵主,不負眾望;于善慶在以后為重陽宮住持,主領(lǐng)陜右教門事,其弟子李祖謙曾撰寫《七真年譜》、《甘水仙源錄》和《終南山祖庭仙真內(nèi)傳》等著作,成為全真教的“太史”。李祖謙所傳弟子孫德??以后又成為全真教的掌門人。薛知微在山西立觀度人,度門人弟子數(shù)百人,成為當世高道。
這一特色從馬鈺繼承、鞏固后,至丘處機加以光大。丘處機弟子李志常為隨其西行十八弟子之一,歸來后將丘處機西行覲見成吉思汗的經(jīng)過寫成《長春真人西游記》;原為郝大通弟子,后轉(zhuǎn)入丘處機門下的王志謹自創(chuàng)了著名的盤山派。
也正因為全真教形成、確立了這一特色,所以后來能以一教之力獨自編纂完成了共計7800余卷的《大元玄都寶藏》。
三
馬鈺還開創(chuàng)了全真教內(nèi)弟子互相交流、不拘門戶的好風氣。
全真七子之間有一個非常良好的風氣,就是各自的弟子可以互相交流,大家互相指導,并不要求從一師而終。這樣就使得弟子們能不拘一家之見,博采各家之長,迅速的成長進步,這也是全真教能在金元時期一枝獨秀、獨領(lǐng)風騷的重要原因之一。而這種良好的風氣,就是由大師兄馬鈺開創(chuàng)的。
1181年(金世宗大定二十一年),金廷下詔禁道士游方,遣發(fā)道人各還本鄉(xiāng),馬鈺也在遣還之列。這年十月,馬鈺把關(guān)中教事托付給丘處機,踏上了東歸之路。東歸前,馬鈺考慮到丘處機一人獨居龍門山修行,還要兼顧祖庭事宜,諸多不便,于是派自己的兩個弟子趙九古、畢知常赴龍門投丘處機為師,與之做伴。
后丘處機西行覲見成吉思汗,選十八弟子同行,趙九古為十八弟子之首。
丘處機因一直隱居修行,所以未收弟子,趙九古、畢知常來投后,收為徒,開始創(chuàng)立全真教中的龍門派,趙九古、畢知常也成為丘處機的首批弟子。
此外,馬鈺的弟子于通清、于善道、尹志平、喬潛道、李沖道等都或投丘處機、或受教于丘處機,為協(xié)助丘處機弘揚全真教而盡力。
馬鈺開創(chuàng)了這種良好風氣后,全真七子之間都互相交流弟子,互相指導,由此促進了全真教人才輩出。如郝大通弟子王志謹,后又投丘處機門下,此后融各家之長,創(chuàng)立著名的盤山派,所傳弟子大多知名于世,再傳弟子孫履道曾作全真教一代掌教;馬鈺弟子于通清,后隨丘處機東歸,主持棲霞太虛觀,金廷賜給紫衣⑤;馬鈺弟子于善慶,后投師丘處機,改名于志道,不僅自己聞名金元之際,所傳弟子李道謙成為全真教的“太史”,再傳弟子也曾為全真教一代掌教⑥。再如組織編纂《道藏》的宋德方,原為劉處玄的弟子,后又受王處一指點,在王處一處獲得道士籍,最后投入丘處機門下。
此外,如果發(fā)現(xiàn)了有資質(zhì)優(yōu)良的弟子,不分誰人門下,大家都共同傾力培養(yǎng)、盡心指點,以促其早日成材。如于善慶,先投馬鈺,馬鈺仙逝后,劉處玄、王處一都對其進行指點,又叫他赴陜西投丘處機。而最典型的是尹志平,全真七子中他得到了五個人的教誨,成為全真教第三代弟子類拔萃者。
由上述可看出,王重陽死后,時丘處機尚未得道,其他五子分散各地:譚處端、劉處玄在河南洛陽;王處一、孫不二在山東;郝大通云游各地,馬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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