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文化―品茶論道―在老舍茶館品茶論道
小時候喝茉莉花茶就用個搪瓷缸子。奶奶的那一杯,經(jīng)常放在爐臺上,半溫半熱,隨時可以拿起來喝。那時還沒有冷飲,每天一放學我們姐妹三個就撒丫子往回跑,端起奶奶碗里的茶,咕嚕咕嚕喝一氣。那是碎茶,沖泡的次數(shù)多了,只有隱隱的茉莉花香,但現(xiàn)在還是很懷念那種味道,對我來說,那就是家的味道,北京的味道。
不僅賣茶,我父親還賣過糖葫蘆、小家電、折疊傘,甚至珠寶玉器。1988年,在一家服裝商場的三樓,他開辦了老舍茶館,也是改革開放后北京的第一家茶館。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為老舍先生的《茶館》,想重現(xiàn)其筆下的那種景象。開業(yè)那天,老舍的夫人胡青和兒子舒乙都來了,胡青說:“開茶館挺好,可別過兩天就變成賣襖、賣褲子的了啊?!?
那時候最流行的是歌舞廳,卡拉OK廳,傳統(tǒng)藝術斷檔了。父親將這些傳統(tǒng)老藝人請到茶館演出,比如說京韻大鼓的駱玉笙。但茶館經(jīng)營的頭三年一直賠錢,父親經(jīng)常讓下班員工留下看演出,要不演員沒觀眾會很尷尬,這算是老舍茶館最早的“托兒”了。直到1992年美國國務卿基辛格來,1994年美國總統(tǒng)老布什來,外賓帶動內(nèi)賓,名氣才慢慢大了。
1998年,我在旅游管理專業(yè)畢業(yè)后來到老舍茶館,發(fā)現(xiàn)來這兒的人是以看節(jié)目為主、喝茶為輔的,喝著茶,嗑著瓜子,侃大山,可以消磨掉一個下午。北京人愛喝花茶,俗稱“香片”,而在老北京的茶館中最傳統(tǒng)的就是蓋碗花茶。我們一直用黃色的蓋碗,一說是宮廷的品飲器具,另一說是為官宦人家的小姐發(fā)明的,不會燙手。這蓋碗也叫“三才杯”,代表天地人和,其中,蓋是天,底是地,碗是人。喝茶時,用茶蓋在水面輕輕一刮,浮茶就會上下翻滾,可以均勻茶湯。
一直到2000年前后,老舍茶館主要供應的都是蓋碗花茶。1999年底,茶館進了一批學茶藝的學生,看茶館無論上什么茶都用蓋碗,很驚訝,對我說,“綠茶得用玻璃杯??!這才可以欣賞茶牙、茶湯”。而這時北京的茶葉市場也在發(fā)生巨大的變化,很多新的品種,包括臺灣的烏龍茶都開始在市場上出現(xiàn),茶館也增加到了五六百家,以往的“十大名茶”不再新鮮。說起老舍茶館,人家都覺得是演藝場所,不是喝茶的。我開始發(fā)愁,來老舍茶館的賓客層次越來越高,上什么茶呢?
我開始跑各大茶區(qū)找茶,有很多供應商也來找我,他們都說,老舍茶館門檻高,能進入這兒的,也就能進人民大會堂和釣魚臺了。2003這一年,我真正踏踏實實坐下喝茶了,一個下午就喝好幾種,看成色,品味道,辨葉底。
突破口是“大佛龍井”。做好茶,自然少不了龍井,而西湖龍井每年產(chǎn)量很少,去哪里找一種長期穩(wěn)定、貨源充足又質量上乘的龍井樹呢?我后來找到了浙江新昌縣,那兒的山水清澈無污染,生長出的“大佛龍井”外形扁平光滑、尖俏挺直,色澤翠綠均勻,屬于典型的高山茶風味,禪茶一味。2005年的4月28日連戰(zhàn)來老舍茶館,正趕上新茶上市,給他喝的就是這種。那段時間記者們一直問我連戰(zhàn)喝什么茶,“大佛龍井”就這么出名了,現(xiàn)在1斤可以賣到300到1800塊錢。又一次,在上海的湖心亭茶館,我遇到一個扎成心型的茶葉,沸水徐徐注入,茶葉上下翻滾,一點點慢慢張開,像朵花一樣綻放,原來是專門造型的花茶,引入老舍茶館,很受年輕人歡迎。最近,我們偶然發(fā)現(xiàn)老舍茶館的六大名茶與奧運五環(huán)旗的關系――臺灣烏龍茶、大佛龍井、普洱茶、君山銀針、鐵觀音,正對應了奧運的五環(huán)的五色――藍、綠、黑、黃和紅;而福頂大白茶,則是鋪底的白色。這成了我們即將推出的茶藝表演“五環(huán)茶迎奧運”。
記得小時候,8分錢買一個糖火燒,再喝碗茶,一頓飯就解決了。1988年,我們請來老師父做茶點?,F(xiàn)代人都吃得精致,老舍茶館的茶點也特別小,窩頭、驢打滾、艾窩窩,月餅,一小碟有三五個。茶菜自古就有,3000年前的《晏子春秋》中記載:“嬰相齊景公時,食脫粟之飯。炙三戈五卵,茗菜而已。”
當然,老舍茶館主打的還是京味文化,每逢周三、周五“戲迷樂”的時候,三樓大廳里總是滿座,大家在這里喝著最普通的蓋碗花茶,談天說地。這個最初創(chuàng)立的大廳,融合了舊京茶館中的大茶館、書茶館、棋茶館的味道,正如老舍先生所說的“大茶館,小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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