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凝
背景
段凝生年不詳。開封人氏。少年時穎悟,多智數(shù)。初為澠池主簿,棄官追隨當時的權(quán)勢軍閥宣武軍節(jié)度使朱全忠,為軍巡使,盡管之前他的父親也曾效力朱全忠卻因犯罪被流放。
效力后梁
效力太祖皇帝
因段明遠聰明且其妹為朱全忠之妾,朱全忠建立后梁后,漸漸器重他,常派他擔任諸軍的監(jiān)軍。開平三年(909年)十月,段明遠在東頭供奉官任上被授右威衛(wèi)大將軍,充左軍巡使兼水北巡檢使。四年(910年)五月,授懷州刺史。
乾化元年(911年)十一月,太祖北征北方大敵晉國班師,停駐懷州境內(nèi)的獲嘉,段明遠饋獻豐盛,太祖高興。二年二月,太祖啟程攻打晉及其盟友趙國,再度停駐獲嘉,段明遠的供奉比上次還有增加。太祖因而想起去年十一月相州刺史李思安供饋不足,憤而貶了李思安,后賜死,同時下詔褒獎段明遠忠勤。五月,太祖到滎陽,段明遠又相迎。六月,太祖從汜水出發(fā),命段明遠回治所。遷段明遠鄭州刺史,命其監(jiān)對晉作戰(zhàn)的軍隊。段明遠改名段凝。太祖主要謀士戶部尚書李振卻認為段凝不宜擔此任,請求罷免他。太祖卻反對,稱段凝無罪。李振說:“等他有罪,社稷亡了!”但太祖沒有罷免段凝。
效力朱瑱
此后史書沒有段凝的記載,直至太祖已死并由兒子朱瑱繼位后的貞明六年(920年)六月。當時梁護國軍節(jié)度使朱友謙舉鎮(zhèn)降晉,朱瑱派大將泰寧節(jié)度使劉鄩為河東道招討使攻打朱友謙,以感化節(jié)度使尹皓、靜勝節(jié)度使溫昭圖、時任莊宅使的段凝從征,攻打被朱友謙攻下的同州。以段凝經(jīng)略蒲州(護國軍軍部)、晉州。劉鄩和朱友謙有婚親,寫信意圖說服朱友謙復(fù)歸梁,未果,攻打朱友謙,被晉救兵所敗。尹皓、段凝素忌恨劉鄩,次年五月聯(lián)名報告朱瑱稱劉鄩逗留養(yǎng)寇,使得晉軍得以來援朱友謙。朱瑱相信了他們,將劉鄩鴆殺。
經(jīng)過數(shù)年,梁在黃河以北的領(lǐng)地一點點被晉奪去,梁軍士氣低落。龍德二年(922年),時任宣義軍留后的段凝卻參與了一次一定程度上重振梁士氣的反攻。當時,張文禮殺趙王王镕,奪取趙地,死后將領(lǐng)地留給兒子張?zhí)庤?,晉主力軍正在攻打張?zhí)庤?。晉軍主力在北,邊境要塞城市衛(wèi)州被交給李存勖的養(yǎng)兄弟刺史李存儒。李存儒無能,專搜括民財,對防城的兵卒每月征收錢幣,就放他們回家。八月,段凝與步軍都指揮使張朗奇襲衛(wèi)州,奪城,俘李存儒以獻。又會合北面招討使戴思遠攻陷淇門、共城、新鄉(xiāng),澶州之西、相州之南都被梁所有,晉損失軍儲三分之一,梁軍復(fù)振。段凝率軍五萬屯臨晉,護國軍治下人們大恐,都想重歸后梁,甚至傳言他們要擒住奉命援救護國軍的晉將李存賢降梁。
三年(923年)四月,李存勖稱后唐皇帝,閏四月,派養(yǎng)兄李嗣源對后梁在黃河以南的大城、天平軍軍部鄆州發(fā)起奇襲,克之。這使得梁都大梁相對無防,朱瑱又害怕又憤怒,罷免天平軍節(jié)度使戴思遠招討使之職,詰問北面對晉作戰(zhàn)諸將王彥章、段凝,催促他們進兵作戰(zhàn),以王彥章代戴思遠,以段凝為副。
五月,王彥章很快反攻,奪取德勝南城(即其在黃河以南的部分),與段凝以十萬大軍圍楊劉,意在切斷唐和鄆州的聯(lián)系。天雄軍馬步都指揮使行營蕃漢馬步使李存進晝夜為備抵抗。唐樞密使郭崇韜奏稱段凝阻絕津路,唐軍不南下,鄆州守不住,請于博州東岸立柵,穩(wěn)固渡口,獲準后率毛璋等萬人夜趨博州渡河筑壘。朱瑱近臣朱瑱姐夫趙巖與朱瑱亡妻張德妃的兄弟張漢鼎、張漢杰和從兄弟張漢倫、張漢融害怕王彥章,因王彥章憎惡他們對朝政的影響,常說一旦在戰(zhàn)場成功,就要殺了奸臣,他們認為是針對自己。而段凝也素來嫉妒王彥章有能,諂附趙、張,與王彥章一起作戰(zhàn)時也百般阻撓,怕他成功。故德勝捷報傳來,王彥章和段凝都上狀各自表功,趙、張等都應(yīng)段凝所請,藏匿王彥章的信,奏上段凝的信,歸功段凝而非王彥章。使者到軍,只賞賜慰勞段凝,而王彥章什么都沒有,軍士都失色。七月,后唐游弈將李紹興敗梁游兵于清丘驛南,段凝以為唐兵已從上流渡過,驚駭失色,當面指責王彥章孤軍深入。當月王彥章未能奪取楊劉只得撤軍后,段凝上書說王彥章飲酒輕敵才戰(zhàn)敗,趙、張等受段凝賄賂,又針對王彥章進讒言,朱瑱因而不顧李振和宰相敬翔、天下兵馬副元帥張宗奭指段凝年輕、功名不能服眾的強烈反對,罷免王彥章并召回大梁,于八月代以段凝。
段凝當上北面招討使后,率五萬精兵扎營于王村,引軍從高陵津渡河,進軍澶州,扎營于高陵,從酸棗決黃河向東注向鄆州,意在隔絕唐軍,號“護駕水”,臨河而還,并與王彥章合計準備了一場預(yù)期于十月發(fā)起的對唐的雄心勃勃的四路出擊:
澤州刺史董璋引陜虢、澤潞兵,從石會關(guān)進軍唐大城太原(原晉國都城);
鎮(zhèn)國軍留后霍彥威以汝、洛兵從相州、衛(wèi)州、邢州、洺州入侵鎮(zhèn)州(原為趙國都城)、定州;
宣義節(jié)度使王彥章、都監(jiān)張漢杰以禁軍攻鄆州;
段凝本人和諸軍排陳使杜晏球以大軍對抗莊宗。
但段凝麾下右先鋒指揮使康延孝于當月率百騎奔唐,在談及梁事時說:“段凝智勇俱無,突然居于王彥章、霍彥威之上,自統(tǒng)兵以來,專門率斂行伍以奉權(quán)貴。段凝奸邪,因給錢多而為大將,老將地位都在他之下。小人進任,而忠臣勇士皆被疏斥,這是必亡之勢?!辈⒄f出了段凝的計劃。莊宗原本聽說梁必亡,高興,但聽了段凝的計劃又害怕,問計于康延孝,康延孝指出可以從鄆州直取大梁。九月,段凝進到臨河之南,每日劫掠澶州西、相州南。郭崇韜指段凝本非將材,不能臨機決策,無足可畏。在康延孝和郭崇韜建議下,十月,莊宗沒有接受段凝的挑戰(zhàn),統(tǒng)率主力迅速去鄆州會合李嗣源,對抗王彥章、張漢杰統(tǒng)領(lǐng)的小股軍隊,在中都敗俘了他們。而王、張的軍隊已是莊宗和大梁之間唯一的障礙了。莊宗又對諸將說:“以前所患的唯有王彥章,今已就擒,是天意滅梁。段凝尚在河上,進退之計應(yīng)當如何?”諸將以為傳言者雖說大梁無備,卻未知虛實,今東方諸鎮(zhèn)兵皆在段凝麾下,剩下的都是空城,兵到了肯定都能攻下,乘勝先奪取青、齊這些地盤然后觀釁而動可以萬全??笛有哉堉比〈罅骸@钏迷凑f:“兵貴神速。如今彥章就擒,段凝必未知道;即使有人跑去告知,還需要三天判斷是否相信。如果他知道我們所向,即便發(fā)救兵,走直路被決開的黃河水阻攔,需要從白馬南渡,數(shù)萬之眾,也很難迅速準備好舟楫。這里離大梁很近,前方?jīng)]有山險,組成方陣橫行,晝夜兼程,兩夜就能到。段凝還沒離開河上,友貞(朱瑱原名)已為我所擒了,段凝又怎么顧得上?延孝之言是對的,請陛下以大軍慢慢前進,臣愿以千騎為前驅(qū)?!鼻f宗從之,以李嗣源先行,自己從中都出發(fā),帶上王彥章,遣中使問:“我此行能成功嗎?”王彥章對:“段凝有精兵六萬,雖主將不材,亦不肯立刻倒戈,難以成功?!鼻f宗知王彥章終不為自己所用,于是斬之。取道任城縣,逼降曹州,繞過了“護駕水”造成的黃泛區(qū),急趨大梁。雖然當時董璋等并未出兵,但梁軍都在段凝處,大梁確實無備。梁君臣聞訊,敬翔哭道:“陛下初用段凝,臣極言不可,小人朋比,致有今日。今唐兵將至,段凝限于水北,不能赴救?!迸c朱瑱相向慟哭。朱瑱遣張漢倫騎馬追回段凝軍,張漢倫到滑州,墜馬傷了腳,限于河水,不能前進。朱瑱登建國樓,當面選擇親信給予厚賜,命他們著便服,帶著蠟丸封的詔書,催促段凝軍,這些人辭行后都逃跑躲起來了。朱瑱召開封尹王瓚:“段凝未至,社稷系于卿的方略?!蓖醐戲?qū)軍民登城為備。有人請朱瑱駕幸段凝軍,控鶴都指揮使皇甫麟說:“凝本非將材,官由幸進,今危窘之際,望其臨機制勝,轉(zhuǎn)敗為功,難啊。且凝聞彥章軍敗,其膽已破,安知能終為陛下盡節(jié)乎!”趙巖也認為朱瑱一旦離開,就再不能保證有人能忠于他,于是朱瑱沒有去。段凝軍困在黃河以北不能回守大梁,朱瑱認為城破只在旦夕,自殺,梁亡。段凝從滑州渡河入援,以杜晏球為前鋒,此時梁已亡,杜晏球投降。段凝率歸化軍指揮使周知裕、拱宸都指揮使沈赟等及五萬軍到封丘,也解甲請降,率諸大將詣闕待罪,莊宗勞賜之,詔各賜錦袍、御馬、金幣,幸北郊撫勞降軍,各令還本營。唐兼并梁所有領(lǐng)地。段凝擔任招討使不足百日即亡國。當時段凝還官居檢校太保。
效力后唐
效力莊宗
莊宗不僅接受段凝投降,還接受幾乎全梁政府的投降。段凝出入公卿之間,洋洋自得無愧色,梁舊臣看到他,都痛恨其給梁帶來的災(zāi)難,都想咬他的臉,挖他的心。杜晏球和段凝一起上言彈劾朱瑱的近臣趙巖、趙縠、張希逸、張漢倫、張漢杰、張漢融、朱珪等十余人,請誅之及家屬,莊宗將這些人誅殺,家財籍沒。趙巖、李振、敬翔等也因段凝上疏而被族誅。段凝通過莊宗所寵伶人景進行賄莊宗愛妾劉夫人,莊宗因而仍任他為義成軍(即宣義軍)兵馬留后,賜國姓李,賜名紹欽(一作繼欽)。當月,莊宗于崇元殿宴諸將,段凝、霍彥威、袁象先等都參加了。酒酣,莊宗舉酒敬李嗣源:”此席宴客,皆吾前歲之勁敵,如今與吾同宴,是卿為前鋒之效?!被魪┩确葜x罪,莊宗說:“與卿話舊,別害怕。”賜御衣、器幣,盡歡而罷。不久放他們歸藩。
十一月,李紹欽轉(zhuǎn)正為義成軍節(jié)度使,當月又因通過景進行賄貨物入宮而得遷泰寧軍節(jié)度使。在泰寧任上,他將數(shù)十萬庫錢挪為己用,有司要他賠償,但莊宗不顧郭崇韜反對而免其責。同光二年(924年)正月,因契丹入侵,李紹欽奉命與董璋戍守瓦橋。四月,客省使李嚴出使唐西南鄰國前蜀,獻上自己所作《笏記》,其中提及滅梁事時稱“段凝統(tǒng)八萬雄師,倒戈伏死”。五月,仍加檢校太保,進封"開國侯。當月,因幽州上言契丹將寇河朔,莊宗以義昌軍節(jié)度使李紹斌充東北面招討使,李紹欽為副招討使,自己寵信的宦官宣徽使李紹宏為招討都監(jiān),率大軍渡河北上。李紹欽趁機諂事李紹宏。十月,已是皇后的劉夫人派使者賜李紹欽湯藥。三年(925年)三月,莊宗召郭崇韜說:“朕想起在德勝寨時,霍彥威、段凝皆我之勁敵,終日格斗,戰(zhàn)聲相聞,安知二年之間,在吾麾下。”四月,移授李紹欽威勝軍節(jié)度使。
九月,莊宗計劃興大軍滅前蜀,李紹宏推薦李紹欽為滅蜀大軍統(tǒng)帥,稱其“有蓋世奇才,雖孫、吳不如,可以大任”,但郭崇韜反對,稱李紹欽是亡國之將,奸諂絕倫不可信。在郭崇韜建議下,莊宗任長子魏王李繼岌充西川四面行營都統(tǒng),郭崇韜充東北面行營都招討制置等使,為李繼岌副。
李繼岌、郭崇韜統(tǒng)領(lǐng)的軍隊很快滅蜀,但蜀亡后,莊宗和劉皇后懷疑郭崇韜計劃自取蜀地。劉皇后因而自己寫了教令,不經(jīng)莊宗同意,下令處死郭崇韜。郭崇韜之死和莊宗夫婦拒絕以實物犒軍引起全國各地兵變,其中天雄軍士兵皇甫暉由于不能歸鄉(xiāng),于四年(926年)二月發(fā)動了一場兵變,隨即攻克鄴都,是為鄴都之變。時任樞密使的李紹宏再薦李紹欽為統(tǒng)軍討伐鄴都變兵的大將,這一次莊宗同意了。但李紹欽受任后所請求用的偏裨將領(lǐng)都是自己原先交好的梁舊將,莊宗生疑,取消對李紹欽的任命,改用李嗣源。
但李嗣源一到鄴都,就被本部士兵逼迫與鄴都變兵合兵。他隨后南攻,三月,李紹欽與齊州防御使李紹虔、貝州刺史李紹英屯瓦橋,北京右?guī)R軍都指揮使安審?fù)ㄍ头罨?,李嗣源都遣使召他們。四月,李嗣源還沒到都城洛陽,莊宗已在洛陽的興教門之變中被殺,使得他得以在沒有受到大規(guī)模抵抗的情況下進入洛陽。
效力明宗
作為李嗣源的主要支持者之一,李紹真(即霍彥威,被莊宗改名,但不久后將改回原名)決內(nèi)外機事。他與李紹欽和李紹沖(即溫韜、溫昭圖,也被莊宗改名)有隙,當月擅自將他們下獄,欲殺之。李嗣源的主要謀士樞密使安重誨卻警告李紹真:你無此權(quán),也不能為李紹欽、李紹沖在梁朝所犯罪過而尋仇。李嗣源當時尚稱監(jiān)國,并未稱帝,不久下教令剝奪李紹欽、李紹沖賜姓名即改回本名,并放歸鄉(xiāng)里。
李嗣源稱帝,即明宗皇帝。天成二年(927年)七月,流放段凝于遼州,溫韜于德州。三年(928年)九月,另行下詔責段凝反復(fù)、溫韜盜掘帝陵,其罪行,命就地賜死。
評價
《舊五代史》史臣曰:況溫韜之發(fā)陵寢,段凝之敗國家,罪不容誅,死猶差晚。
北宋年間,金朝入侵,奉寧軍承宣使種師中奉命援救中山、河間,有人對他說若從磁州、相州北上,若金軍下太行山,就不能回軍相救,這就是與當初段凝屯兵河上相似的局面。
南宋淳熙十二年(1185年)五月,尚左郎官楊萬里上書舉梁段凝之敗的例子,要朝廷不要讓因賄賂近幸而得任招討使的事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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