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懿的政治智慧:以退為進成功熬死了諸葛亮
魏明帝青龍二年(234年)二月,諸葛亮率軍伐魏,一直到八月份去世,半年中,除了跟胡遵、郭淮在陽遂附近干了一仗之外,沒有任何作為。不是他不想打仗,實在是無仗可打,因為司馬懿不跟他玩,自己在渭南筑壘做宅男。等到諸葛亮病故五丈原,他才伸伸懶腰,出門透透氣,“遣奇兵掎亮之后,斬五百余級,獲生口千余,降者六百余人。”(見《晉書》)
《三國演義》第103回也敘述了“對決五丈原”的故事,只不過做了些藝術(shù)加工,比如司馬懿的宅,在小說中已然不再是主動策略了,而是客觀上被打怕了的結(jié)果,----為了逃命,先是丟盔;上方谷受困,差點兒卸甲。貌似真的嚇尿了,隨后才學(xué)了個乖,傳令曰:“渭南寨柵,今已失了。諸將如再言出戰(zhàn)者斬?!辈坏约赫?,還要求大伙兒一起宅。
司馬懿一生宅過許多次,與如今的御宅族不同,他的宅,類似于躲貓貓,屬于有所為而宅,各種智慧。初出道時,曹操聘他擔(dān)任司空府吏員,他借口患有風(fēng)痹,不能正常活動,于是宅了些時日,顯然是為身價而宅,待價而沽!再如與曹爽博弈的那次,他宅了將近兩年,收獲就不說了,地球人都知道。扯遠了,還是回到小說里,看看司馬懿的宅,還有什么可挖。
固長補短的長短智慧。
“且說孔明自引一軍屯于五丈原,累令人搦戰(zhàn),魏兵只不出”。古時候打仗,似乎特講究文明禮貌,就跟打麻將似的,上家不出牌,下家只能等著催著。諸葛亮著急呀,天天派人叫陣,司馬懿只裝沒聽見。
小說里寫的原因不夠準確,“堅守勿出,彼久必自變”,怎么個變化,沒說清楚;信史里,司馬懿是這么解釋的,“諸葛亮兩次出祁山,一次攻陳倉,都受挫而返。即使以后他還會出兵,將不再攻城,而是尋求野戰(zhàn),地點必在隴東,而不會在西邊。諸葛亮常以糧少為恨,回去后必然廣積糧草,我估計不經(jīng)過三年,他是不會出兵的?!币皯?zhàn)之利,在于速戰(zhàn)速決,病根是給養(yǎng)??!
司馬懿的分析,可謂知己知彼。
曹魏地大物博,人口眾多,給養(yǎng)不愁,兩面作戰(zhàn)也禁得起,何況此時陸遜已經(jīng)退兵了!這是曹魏的長項;打仗就不同了,取決于諸多因素,必勝的仗,基本是不存在的,常勝將軍,也只能生活在文學(xué)作品中。
蜀漢呢,一州之地,道路阻隔,財力有限不說,運輸就是個大問題,人吃馬喂的,消耗不起。雖然諸葛亮發(fā)明了木牛流馬,也不過是聊解無米之炊罷了,最終還得依靠士兵就地屯墾,比如“孔明在祁山,欲為久駐之計,乃令蜀兵與魏民相雜種田:軍一分,民二分,并不侵犯”。
這一點,司馬懿清楚,是以宅,用所長、固所短;諸葛亮更清楚,是以急,也是差不多的意思。兩個老冤家,棋逢對手,將遇良才,都在考慮揚長避短。蓋趨利而避害,此人心之常也。
從實際效果來看,司馬懿得分略高一些。
以迂為直的迂直智慧。
迂,即迂回;直,即徑直。迂直智慧,說白了就是如何把一群鴨子趕進雞圈的游戲,將雞挪個窩,換一種思路或方法而已。
諸葛亮的辦法有點損,“乃取巾幗并婦人縞素之服,盛于大盒之內(nèi),修書一封,遣人送至魏寨。諸將不敢隱蔽,引來使入見司馬懿。懿對眾啟盒視之,內(nèi)有巾幗婦人之衣,并書一封。懿拆視其書,略曰:‘仲達既為大將,統(tǒng)領(lǐng)中原之眾,不思披堅執(zhí)銳,以決雌雄,乃甘窟守土巢,謹避刀箭,與婦人又何異哉!今遣人送巾幗素衣至,如不出戰(zhàn),可再拜而受之。倘恥心未泯,猶有男子胸襟,早與批回,依期赴敵?!彼彩菦]轍了,只能出此下策以求決戰(zhàn),先侮辱了再說,如果激將成功,不失為一種化直為迂之計。
司馬懿到底也是凡夫一枚,心中免不了大怒,好在涵養(yǎng)功夫了得,臉上佯裝笑容,曰:“孔明視我為婦人耶!”即受之,令重待來使。懿問曰:“孔明寢食及事之煩簡若何?”使者曰:“丞相夙興夜寐,罰二十以上皆親覽焉。所啖之食,日不過數(shù)升?!避差欀^諸將曰:“孔明食少事煩,其能久乎?”
信史中,面對“巾幗婦人之飾”,司馬懿并未問及其他;“食少事煩”,出于不久后諸葛亮的再次派使者求戰(zhàn)。此處合并來寫,雖然未嘗不可,但是弱化了諸葛亮的焦慮,同時卻強化了司馬懿的這種智慧。
趕鴨子進雞圈,那是不講理。司馬懿生氣,也屬于正常。
他的高明之處在于,明知諸葛亮醉翁之意不在酒,偏就不上當(dāng),繼續(xù)我行我素的宅,還和顏悅色的跟使者套情報。所謂“察者智,不察者迷”,這一份以迂為直的情緒駕馭功夫,當(dāng)真叫人佩服!諸葛亮在得到使者的詳細報告后,也不得不表示由衷的欽佩,“孔明嘆曰:彼深知我也!”
在管理學(xué)中,此類智慧還可稱為陰陽之道,陰為里,陽為表,表和里的關(guān)系,完全不一致,以表蓋里,以陽飾陰,本質(zhì)完全被掩蓋起來,以達到迷惑對方,有利于自己的目的。司馬懿宅的迂直智慧,類似于以靜制動,以弱制強,以假亂真,“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陰以有為,陽以不為,難怪諸葛亮毫無辦法,出了一個大失水準、有虧身份的招。
以退為進的進退智慧。
司馬懿宅得優(yōu)哉游哉,那么有沒有阻力呢?當(dāng)然少不了!手底下那幫丘八們,哪個也不是省油的燈,諸葛亮想決戰(zhàn)五丈原,他們也想。眼看主帥受辱,眾將不忿,入帳告曰:“我等皆大國名將,安忍受蜀人如此之辱!即請出戰(zhàn),以決雌雄。”言下之意,如果再這么宅下去,臉蛋子還要不要啦?
這里就涉及進退之道了。張居正曾說,“進可以全國,退可以保身。君子宜惕然!”司馬懿如果固執(zhí)己見,當(dāng)然是對的,下一道死命令即可,因為與諸葛亮野戰(zhàn),并無取勝的把握,若是失敗,于國于己都是不利的。但是司馬懿沒有這么輕率的施為,而是以退為進,穩(wěn)定軍心。他對大家說:“吾非不敢出戰(zhàn)而甘心受辱也。奈天子明詔,令堅守勿動。今若輕出,有違君命矣?!北妼⒕惴夼黄健\苍唬骸叭甑燃纫鰬?zhàn),待我奏準天子,同力赴敵,何如?”眾皆允諾。
退一步,跟大伙兒趨同,再將球踢給皇帝。魏明帝也不傻,衛(wèi)尉辛毗在旁邊一點撥,他就清楚了,然后君臣演雙簧,重申了宅的意義,諭曰:“如再有敢言出戰(zhàn)者,即以違旨論?!北妼⒅坏酶?,不宅不行。
司馬懿以退為進的目的達到了,這種進退智慧區(qū)別于官場常見的所謂謀略,后者的特點是先利自身,屬于謀己;司馬懿的特點在于先憂天下,屬于謀國。所以,君子謀國,而小人謀身,高下立判矣!
諸葛亮對此也是如是評:“彼本無戰(zhàn)心;所以請戰(zhàn)者,以示武于眾耳。豈不聞: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安有千里而請戰(zhàn)者乎?此乃司馬懿因?qū)⑹糠夼式璨茴V?,以制眾人。今又播傳此言,欲懈我軍心也?!币灾票娙耍灰?,懈敵軍心,二也,以退為進,一舉兩得。
司馬懿終于心安理得繼續(xù)宅了,諸葛亮則越發(fā)的不妙,這邊廂有勁沒地使,那邊廂東吳根本沒使勁,聞報“吳兵無功而退“,他一口氣沒接上來,居然暈倒了,然后就”秋風(fēng)五丈原“,蜀漢統(tǒng)治層出現(xiàn)了斷崖式劇變。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原來人是可以被別人宅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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