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莫知誰子”:歷史上唯一“被陽痿”的皇帝
傀儡皇帝大都活得比較窩囊。因為皇權(quán)旁落,因為權(quán)臣跋扈,因為身不由己,因為大勢已去,所以,他們不可避免地成為政治斗爭的,無可奈何地成為“被××”的歷史先驅(qū)。一部皇權(quán)沉浮史,說白了,就是一部皇權(quán)與臣權(quán)此消彼長的“被××”史。臣下一旦大權(quán)在握,腰桿挺直,皇帝多半沒有好果子吃。歷代傀儡皇帝中,“被登基”“被禪讓”“被下詔”“被遷都”“被謀反”“被聯(lián)姻”,甚至“被御駕親征”的,均不乏其人。但是,正史中明確記載“被陽痿”的傀儡皇帝卻只有一個,即東晉的司馬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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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陽痿”,是被人故意說患了陽痿,是一種極惡毒、極的政治誣蔑手段。一般的男人被人說陽痿,說不行,尚且一輩子抬不起頭來;如果換作皇帝,換作國家首腦,哪怕是名譽上的頂尖人物,自然會更加顏面掃地,司馬奕被廢就是一個極典型的例子。司馬奕(342~386年),字延齡,晉哀帝之弟,東晉第七任皇帝。興寧三年(365年)二月,晉哀帝司馬丕病死,無子嗣,弟弟司馬奕即位。在位期間,東晉王朝內(nèi)有褚太后、司馬昱執(zhí)掌朝政,外有大將桓溫驕橫跋扈,有位無權(quán)的司馬奕形同傀儡。
褚太后盡管三度垂簾,觀其一生之所為,不過是婦人之見;司馬昱雖然終成帝王,量其畢生之建樹,終究是傀儡之身;相比之下,桓溫要比他們二人強硬而詭詐百倍。據(jù)《晉書》記載,桓溫從有“雄略”,便是“英物”,長大后“姿貌甚偉”,尤其是成為皇親國戚之后,更是不可一世。從晉哀帝時,桓溫就開始掌權(quán)當(dāng)國;到了司馬奕時,桓溫更是權(quán)傾朝野。中國最惡毒的那句“男子不能流芳百世,亦當(dāng)遺臭萬年”(《資治通鑒》),《晉書》作“既不能流芳后世,不足復(fù)遺臭萬載邪”,便出自他口。
司馬奕即位時,東晉王朝正處于皇權(quán)旁落的風(fēng)口浪尖。當(dāng)時,桓溫身兼數(shù)職,從部隊到后勤,從中央到地方,東晉幾乎所有的重要職位都在他掌控之中。大將軍桓溫偏偏是一個狼子野心之人,在其淫威下,司馬奕只能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看人臉色,而桓溫卻想取而代之。為了樹立威望,為了撈取資本,桓溫迫切需要一場更精彩的軍事大捷。太和四年(369年)四月至九月,桓溫北伐前燕時,因為決策失誤,先勝后敗,“損失三萬余人,大敗而歸?!蓖局?,桓溫所部又因“行役既久,又兼疾癘,死者十四五,百姓嗟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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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糧運不繼,焚舟而歸”“軍中絕糧,又聞前秦援兵將至,遂燒船、棄甲,自陸道撤退,鑿井而飲,行軍七百馀里,途中遭前燕騎兵伏擊”(《晉書》),桓溫作戰(zhàn)報告中的虛假托詞,并不能掩蓋他的責(zé)任,更不能阻止他的威望大減。這次慘敗,對于桓溫來說,無疑是政治上的致命打擊。一蹶不振,一落千丈,還是強做英雄,強行廢立,憂心忡忡的桓溫和覬覦皇位已久的司馬昱一拍即合,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后者。太和四年(369年)十一月“辛丑,桓溫自山陽及會稽王昱會于涂中,將謀后舉”。
“將謀后舉”,即廢掉司馬奕。通過廢立,桓溫可以挽回顏面,重樹威望;丞相、會稽王司馬昱也最有條件坐上皇帝寶座。揣著不同的目的和共同的利益,桓溫和司馬昱站到了一條船上。廢立,是一件天大之事;再者,司馬奕循規(guī)蹈矩、謹(jǐn)小慎微,并無過錯。因此,桓溫并不敢貿(mào)然行動。太和六年(371年)十一月,桓溫在聽取部下關(guān)于“宮闡重悶,床笫易誣”妙計后,“誣帝在藩夙有痿疾”(《晉書》),三個兒子都是后妃與他人私通所生,并將此“密播此言于民間,時人莫能審其虛實”。(《資治通鑒》)
皇帝患有“痿疾”,皇子“莫知誰子”,這是一件事關(guān)國家尊嚴(yán)、皇室血統(tǒng)和政治穩(wěn)定的頭等大事。褚太后得知這一宮廷“丑聞”,登時“感念存沒,心焉如割”,不辨真?zhèn)蔚刂肛?zé)司馬奕“人倫道喪,丑聲遐布。既不可以奉守社稷,敬承宗廟,且昏孽并大,便欲建樹儲藩。誣罔祖宗,頌移皇基,是而可忍,孰不可懷!”于是以皇太后的名義,行“伊霍之舉”,“廢奕為東海王,以王還第”(《晉書》)。這一年,司馬奕剛剛30歲?;笢貫榱酥\圖廢立、攬權(quán)奪勢,出此卑鄙的陰招,使司馬奕之私密器官“被陽痿”的同時,令其政治生命也隨之告終。在一片欷歔聲中,司馬奕灰溜溜地結(jié)束了六年的傀儡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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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皇宮不久,司馬奕三個兒子及其生母便遭桓溫之毒手。不久,桓溫上奏褚太后,將司馬奕從東海王改封為海西縣公。接著,桓溫命吳國內(nèi)史刁彝著意防衛(wèi),又派御史顧允領(lǐng)兵監(jiān)管。司馬奕遭此辱廢,一則萬念俱灰,二則身處險境,言行更加謹(jǐn)慎。他不僅經(jīng)受住了各種和考驗,還極力表現(xiàn)出了“杜塞聰明,無思無慮,終日酣暢,耽于內(nèi)寵”的樣子,甚至生了孩子也溺死不養(yǎng),以證明自己確實患有“痿疾”?;笢刂湫幕乙饫洌瑹o意東山再起,便沒再加害他。據(jù)《晉書》記載,“朝廷以帝安于屈辱,不復(fù)為虞?!碧荒?386年)十月,司馬奕病逝于吳縣,享年45歲,史稱晉廢帝或海西公。
從一個部件“被陽痿”,到整個人“被陽痿”,司馬奕的屈辱遭遇,是專制制度下權(quán)力爭斗的典型寫照?;实垡坏┏蔀閿[設(shè),成為傀儡,就注定要成為政治上的弱勢個體,就難免被權(quán)臣從皇位上拉扯下來。同樣,權(quán)臣一旦力不從心,瀕臨死亡,其曾經(jīng)的不可一世也會大打折扣,尤其是像桓溫這樣歹毒的卑鄙小人。寧康元年(373年),桓溫一病不起,朝廷念其功勛,決定為其加“受九錫”,但謝安、王坦之卻因恨之而故意拖延,即《晉書》中記述的“聞其病篤,密緩其事”,桓溫至死也沒盼來那一紙“錫文”,最終“被錯過”了這一無上榮光。正所謂:欺人者,人恒欺之;“被”人者,人恒“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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