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林設計――節(jié)選《記蘇州的園林》
蘇州是個園林的城。多少名園久為游客所向往。從前,皇室修建御苑,也曾取作藍本。還有若干詩人把它“形之篇什”。所以,蘇州園林的著名,真是由來久矣。但我卻另有一番看法,那就是,園林之外的園林也許更好。有一次登北寺塔,俯瞰全城,掩映在萬綠叢中,頓使我憶起在北海白塔上遠望故宮的景象。王維的“雨中春樹萬人家”詩句,又一次得到深刻的印證。唐末詩人杜荀鶴這樣描寫蘇州:“古宮閑地少,水港小橋多;夜市賣菱藕,春船載綺羅”,我感到這意境今天還有些仿佛。倒比白樂天的“綠浪東西南北路,紅闌三百九十橋”還要生動具體些。 我住在一條臨河的長巷,妙在出門就是河,隔河才是另一條巷,這就使我不至于有走在平江路那樣逼仄街道的感覺―――喧囂而不透氣,有些段落又會感到擁塞中的荒涼。小河上必不可免的要有幾座橋,這橋的形狀也就表示著本身歷史的悠遠,綠苔封著石縫,石頭欄桿已經(jīng)不全。從橋的駝背上望著遠遠劃過來的一只小船,深秋,是載著稻草嗎?那上面一定有輕輕的晨霜;盛夏,是載著西瓜嗎?緊隨著必有一聲韻味悠長的喚賣。那水,好像是不會流動的綠色紈綺,可是一夕大雨之后,卻也漲得“兩岸潮平”。有意思,有人在河岸上種起垂柳來了,一,二,三……剛好對了我的門是五棵,在形式上使我接近了五柳詩人。住在河岸小廟里的一位老太太,利用河岸隙地種著青菜、扁豆、向日葵。每當回家,我在路上看著碧綠的菜葉,嬌黃的葵花,已經(jīng)有了充分的野趣。而那戰(zhàn)顫在秋風中的紫色扁豆花,更添了不少秋意。這些,都使我流連,使我喜愛。 曾經(jīng)有一個時期我住在所謂“南園”,這是南城里邊靠近市區(qū)的一片農(nóng)田。小河、板橋、菱藕、在河汊里長日坐守扳罾的漁人、春天的桃花、初夏的菜花、秋天的一片黃云似的稻子、冬天冒雪沖寒的油菜……都曾經(jīng)使我消磨整半天整半天的光陰。這便是園林以外的園林。(節(jié)選自紀庸《記蘇州的園林》,《我說蘇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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