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自珍與顧太清絕代文星殉至情(圖)
龔自珍詩意圖 蔣兆和/畫
顧太清 資料圖片
龔自珍與顧太清,一代奇才,相互愛慕,卻遭滅頂之災(zāi)。但由于文獻(xiàn)散佚,遂成疑案。
龔自珍(1792-1847),字定庵,其詩突破“神韻”、“肌理”、“性靈”等窠臼,獨樹一幟。他對經(jīng)史、金石、地理、經(jīng)濟(jì)等也都有獨到見解。顧太清,名春,是榮親王奕繪的側(cè)室。其詞與納蘭性德齊名,為清代第一女詞人。
奕繪好詩文,是八旗中的名士,龔自珍為其座上客,與顧太清由相互切磋而心生愛慕,有詩詞往還。這在滿漢畛域和等級森嚴(yán)的時代,不免流言蜚語,尤其引起了皇族的非議。奕繪死的當(dāng)年,龔自珍即被罰俸,因“忤其上級”被迫辭職;翌年初又被迫出京南歸,兩年后被毒死。顧太清則帶著未成年的孩子被趕出了王府,直到龔自珍暴卒,才勉強(qiáng)準(zhǔn)她回邸。
由于龔自珍著作多佚(如自編出京前的詩27卷,也可能是家人懼禍未刊),史料多自傳聞,故此事已成疑案,孟森、蘇雪林、啟功等名人都持否定意見。但筆者以為,從僅存的第一手資料――龔、顧二人的詩詞集來看,則不乏蛛絲馬跡。
首先,最直白的是龔自珍南歸途中所寫的一首丁香花詩:“空山徒倚倦游身,夢見城西閬苑春;一騎傳箋朱邸晚,臨風(fēng)遞與縞衣人?!弊宰ⅲ骸皯浶溟T內(nèi)太平湖之丁香花一首?!?br>
太平湖原址在今西城區(qū)太平橋大街西與二環(huán)路(原城墻)間,已不存。奕繪王府即在湖與街之間(今音樂學(xué)院)。縞衣人典出《詩經(jīng)?鄭風(fēng)?出其東門》,喻指一孤高形象,系作者自況。詩意是某晚,王府中的顧太清派人騎馬送來一封信和丁香花。按照傳說,這便是催促龔急逃的密箋。孟森先生謂閬苑春指丁香花,縞衣人指龔夫人,是內(nèi)眷間通常的饋贈。但丁香夏季開花,不得謂春。龔自珍與奕繪品秩相差太遠(yuǎn),構(gòu)不成通家之好。再說,如果真是送給他夫人的普通禮物,他也不必在旅途中念念不忘。
此事當(dāng)時已有流言,成為“丁香花案”。在顧太清集中,詠花詩百首以上,涉及三十多種花,但沒有丁香。而該花就在府邸旁,又是異種,詠者甚眾。顯然,顧是懾于眾口刪去了。但終非無跡可求,如她的兩首集句詩:“斷腸魂夢兩沉沉,只愿君心似我心。已被色香撩病思,便愁又難禁。”“歌盡陽關(guān)不忍分,更無留影霎時云。青箋后約無憑據(jù),日日思君不見君?!边@樣的情詩作于道光15年及17年,奕繪已經(jīng)退休在家,詩中詞句顯然別有所指。顧太清以古人成句澆自己塊壘,也易解脫。
其次,是龔自珍倉促出京之謎。他在道光十九年(1839)二月已被迫去職,本可從容準(zhǔn)備,全家南返,卻在四月末獨自倉皇南下(詩云“進(jìn)退雍容史上難”,自注“匆匆難遍別”);且在途中趕夜路,唯恐被阻(詩云“關(guān)河不阻故將軍”,用李廣夜間出行受阻的典故);直到過了長江,才舒一口氣(詩云“生還重喜酹金焦”,金焦指鎮(zhèn)江兩山)。
更令人難解的是,兩個月后,龔自珍北上接家眷,到了距京300里的任丘,便不敢前進(jìn)。直到兒子一再請求,他才北移雄縣,止于固安。詩云:“十二連橋夜有冰”、“回?zé)舨桓覊趱?”。觚?指帝宮,表達(dá)了對京中的恐懼。對于此詩,多數(shù)人的看法是懼。但如果是政治,龔自珍當(dāng)時已經(jīng)無官。更可能的是,仇家有說不出口的原因(如龔顧戀情),要采取非常手段(如暗殺),才使龔惶恐至此。
其實,龔自珍、顧太清并未逾矩,由他與奕繪的友情可見。奕繪把龔自珍從坐冷板凳的內(nèi)閣調(diào)到自己管轄的宗人府,“樽酒娛佳客,弦歌答細(xì)君”,說明奕繪、客人、夫人三者的關(guān)系是融洽的。不過,宗室看不慣這樣的詩酒風(fēng)流,奕繪一死,其長子載鈞馬上收拾龔顧二人,甚至把奕繪和顧太清苦心經(jīng)營的南谷山莊廢掉,連井都給填了。至于兩年后才把龔自珍毒死,一則是龔在江南,東躲;二是由于龔的書生狂態(tài),他與顧太清仍有書信往還,他作詩云:“美人信有錯刀投,不負(fù)張衡詠四愁。?k罷心香屢回顧,古時明月照杭州?!边@樣的詩,是給本已緩和的局面火上澆油,使載鈞家族而后快。
此外還有一個旁證:現(xiàn)存顧太清手跡,經(jīng)鑒定酷似龔自珍的字。龔是全才,書法卻是一大缺憾,他因字丑不能入翰林,抱恨終生。顧太清與他筆跡相似,只能是由于熟悉和愛慕,有意無意地臨摹了。
“丁香花案”在小說《孽?;ā分杏兴从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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