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容到殺戮:什么改變了本·拉登一生的信仰?
Jamaat-ud-Dawa 組織成員為本拉登舉行穆斯林葬禮,并為其祈禱。
本·拉登在蘇丹期間,沙特阿拉伯國王剝奪了他的公民權(quán),并派一名信使去收回他的護照。本·拉登把護照扔給使者:“既然你覺得這東西能左右我,那就拿去吧!”(資料圖)
1974年,還在上高中的奧薩瑪?shù)谝淮谓Y(jié)婚。那時他17歲,她14歲——他的妻子納吉瓦·加尼姆是他的表親。納吉瓦的個子比一般女孩高,長相很美。結(jié)婚時男人們在奧薩瑪家里開了一個小型的聚會,不過新娘始終沒露面。本·拉登未來的弟媳卡門形容納吉瓦性情溫順,“老是懷著孕。”
也就是在高中的這段時間,本·拉登加入了穆斯林兄弟會。這個組織在20世紀70年代的沙特阿拉伯基本處于地下狀態(tài)?!爸挥袌?zhí)著得近乎癡迷的人才會加入,”一個成員回憶說。兄弟會的成員都是像本·拉登這樣篤信宗教的十幾歲少年。成員們有時會結(jié)伴去麥加朝覲或出行海邊,在那里做禱告,勸人們皈依?!拔覀兿M⒁粋€國家,無論是在哪里,”本·拉登的一個朋友賈邁勒·卡舒吉說,他也在大約同一時間加入了兄弟會?!拔覀兿嘈?,第一個國家的建立會帶動第二個國家,這種多米諾效應(yīng)將扭轉(zhuǎn)人類的歷史?!?/p>
1976年,本·拉登考入吉達的阿卜杜勒·阿齊茲國王大學(xué)。他學(xué)的是經(jīng)濟,但參與更多的還是校園里的宗教活動。“我在學(xué)校里建立了一個宗教慈善團體,并且組織大家花了大量的時間來詮釋《古蘭經(jīng)》和圣戰(zhàn),”他后來說。
上大學(xué)第一年,本·拉登結(jié)識了兄弟會的另一個成員、后來成為他摯友的穆罕默德·賈邁勒·哈利法。哈利法大本·拉登一歲,是個很合群的人,臉上總是帶著隨和的笑容。哈利法來自一個貧寒的家庭,但他的祖先可以一直追溯到先知身上——這讓他在沙特社會中擁有了與家境經(jīng)濟狀況頗不相同的崇高地位。他和奧薩瑪一起踢足球。個子高、速度快的本·拉登當射手,總是沖在前面。兩個年輕人很快就好得形影不離。
到了周末,他們會去吉達和麥加兩地之間的沙漠,通常就住在本·拉登家里的農(nóng)場,那是一個名叫巴魯?shù)碌木G洲。為防止貝都因人住到他的地產(chǎn)上來,本·拉登蓋起一座只有一廚一衛(wèi)的小屋,還經(jīng)營起了農(nóng)場。他養(yǎng)了一小群羊,還有一廄馬。即使是夏天,他一到農(nóng)場就會把鞋子踢掉,赤著腳走在的沙地上。
“奧薩瑪很固執(zhí),”哈利法說,“有一次我們在沙漠里騎馬,跑得非???。我看到前方的沙漠是細沙,就告訴奧薩瑪有危險,最好繞著走。他不聽我的,繼續(xù)往前跑。于是他的馬就栽倒了,把他給摔了下來。他一邊笑一邊爬起身。還有一次我們開的是吉普。只要看到沙丘,他就會開著車飛快地翻過去,但我們根本不知道沙丘另一面有什么。真的,他多次讓我們置身險境?!?/p>
對他們兩人來說,這都是一段精神上充滿困惑的時期?!敖膛c其他任何宗教都不同;它是一種生活方式?!惫ㄕf,“我們想要知道,對于如何飲食、娶什么樣的女人、怎樣談話這類問題,教是如何教導(dǎo)的。我們讀了賽義德·庫特卜的書。他是對我們這一代影響最大的人。”阿齊茲國王大學(xué)的許多教授都是被逐出埃及或的兄弟會成員。他們來到這所學(xué)校時也帶來了教高度政治化的理念。這種觀點把國家與宗教融為一體,形成了一個單一的、包羅萬有的神學(xué)體系。本·拉登和哈利法深受這些教授的吸引,因為他們的思想顯得比沙特學(xué)者更為開放,還愿意借一些書給學(xué)生看,例如庫特卜的《里程碑》和《在〈古蘭經(jīng)〉的庇蔭下》,這些書將改變他們的一生。殉教者庫特卜的弟弟穆罕默德·庫特卜每周都會到學(xué)校來上課。雖然本·拉登從來沒有正式上過庫特卜的課,但常會去聽他的公開講座。庫特卜非常受學(xué)生歡迎。他們發(fā)現(xiàn),這位老師雖說曾在納賽爾的監(jiān)獄里苦受折磨,卻仍然保持著沉著的氣度。
當時,穆罕默德·庫特卜正在小心翼翼地守護著兄長的聲譽——現(xiàn)代主義者對這位殉教者提出了抨擊。他們認為,《里程碑》一書讓一群新生的、更為暴力的激進分子有了權(quán)力。尤其是在埃及,這些人用賽義德·庫特卜的著作來為自己的行為開脫,去攻擊一切被他們視為離經(jīng)叛道者的人,甚至包括其他穆斯林在內(nèi)。在庫特卜的批評者之中,時任穆斯林兄弟會最高指導(dǎo)的哈桑·胡達比居于首位。他出版了自己在監(jiān)獄中寫的書《傳教者,而非審判者》,以此駁斥庫特卜唆使的言論。胡達比的神學(xué)觀念要正統(tǒng)得多,他認為任何一個穆斯林都不能否定另一個穆斯林的信仰,只要他能用簡單的一句話證明自己的信念:“萬物非主,唯有,穆罕默德是主的使者?!痹葞焯夭放c胡達比在埃及監(jiān)獄里進行的辯論,迅速傳遍了整個世界;而年輕的穆斯林也在這“誰是穆斯林誰不是”的爭辯中采取了各自的立場?!皧W薩瑪在1978年讀了胡達比的書,我們還就此討論過?!辟Z邁勒·哈利法回憶說。“奧薩瑪完全贊成他的觀點。”不過,他的看法很快就會發(fā)生轉(zhuǎn)變。正是這根本性的轉(zhuǎn)變——由胡達比包容、認可的理念,轉(zhuǎn)向庫特卜那狹窄而批判的觀點——打開了通往恐怖之途的大門。
注:賈邁勒·哈利法,本·拉登的大學(xué)同學(xué),在1985年決定參加阿富汗圣戰(zhàn)。第二年娶本·拉登同父異母的姐姐謝哈為妻。他曾在約旦被指控參與多起恐怖主義密謀,但被宣告無罪?,F(xiàn)居吉達,經(jīng)商為業(y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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