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邊有姓康的人嗎?
粟特,是中亞以烏茲別克斯坦為中心的一圈說古代東伊朗語小國家。來華定居者,中國古籍一般稱為昭武九姓。
(古代雕塑中的粟特人)
這幾年是中國粟特研究成果輩出的時候。僅從1999年到2004年,中國就出土了三座粟特墓,有豐富的墓志和圖像材料可資研究。
昭武在今天甘肅張掖地區(qū),粟特人來華之后的定居地。從這里,他們走向了全中國,扎根在這里。九個姓,其實是粟特的九個主要國家,安、康、史、曹、米、何等,來中國的粟特人多以國為姓。有些姓氏,是中國原本就有的。有些姓氏,則是他們帶來的。如“康”。
粟特人是北朝到隋唐時期絲綢之路貿(mào)易的主要經(jīng)營者,從水果、珠寶、寵物一直到男女奴隸,什么都倒騰。唐詩中的“胡商”基本都是指他們。同一時期,波斯商人基本活躍在東南沿海。
(古代繪畫中的粟特商旅)
粟特人介入中國社會的程度很深,安史之亂的主角安祿山、史思明,乃至五代時的石敬瑭都是粟特人。五世紀(jì)上旬,粟特人一次遷徙就有三千多家,從陜西藍(lán)田遷到湖北襄陽。此地交通便利,適合經(jīng)商。
粟特人最有意思的地方,在于他們漢化的過程。
安史之亂后,朝廷上下有了一種對胡人的排斥、仇視心理,長安一度甚至把帶“安”字的地名都改了。許多胡人在中原地區(qū)無法安身,遂移民河北。在安史之亂前,這里是粟特人的聚居地。唐朝把他們派去駐守,以防備東北少數(shù)民族,安祿山起兵就在這一地區(qū)。
(安史之亂是唐朝由盛轉(zhuǎn)衰的轉(zhuǎn)折點。杜甫的詩“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就產(chǎn)生于這場國難。)
安史之亂后,大批粟特人移居河北,更加深了河北的胡化。今天河北姓康的人很多,有些還遷徙到東北。你身邊有姓康的人嗎?可以告訴他:你的家鄉(xiāng),其實在烏茲別克斯坦。
那么,在中原有財產(chǎn)、地位、名望,不好搬遷的粟特人又該怎么辦呢?自然是紛紛想轍。有的改姓(如改姓唐朝國姓李),有的改籍貫(從武威、敦煌改到長安),有的編造自己祖先與中國的聯(lián)系,有的跟中國古代名人攀親戚……
腦洞最大的做法,莫過于此:說自己是“會稽”人。
會稽即今浙江紹興的一部分,典型的江南地區(qū)。為什么粟特人會瞄上這里?因為,在他們聚居的甘肅也有一個會稽(公元400年漢人李晟在此創(chuàng)建)。
說自己是會稽人,漢人一般都以為是浙江的會稽,就以為他們也是漢人了,而不會想到他們是粟特胡人,安祿山、史思明的同族人。而他們這樣說又可以心安理得地告訴自己:我沒有撒謊。
(你身邊有姓康的人嗎?他們長得像不像今天的烏茲別克斯坦人?)
粟特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遺跡了。他們先后被波斯人、人、蒙古人占領(lǐng),被化,幾百年后被沙俄帝國納入勢力范圍,至今獨立不過三十年。
蘇聯(lián)崩潰后,中亞地區(qū)原先不許西方考古學(xué)家進(jìn)入的粟特人古跡紛紛開放,西方也得以請?zhí)K聯(lián)的考古學(xué)家去交流,甚至在世界性的考古學(xué)雜志上出版他們研究成果的專號……蘇聯(lián)真是人類所有領(lǐng)域進(jìn)步的絆腳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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