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王陽明“龍場悟道”悟出了五條為人處世的大道理
明武宗正德元年(1506年),王陽明因反對宦官劉瑾,被貶至貴州龍場的荒僻之地。在龍場這既安靜又困難的環(huán)境里,王陽明在一種困頓和痛苦之中,結(jié)合自己歷年來的遭遇,日夜反省,終于在一天半夜豁然大悟,認識到“圣人之道,吾性自足,向之求理于事物者誤也”,史稱“龍場悟道”。這一大事件,標志著千古心學的真正開端和正式誕生,是王陽明從此邁入圣人行列的人生關(guān)鍵一刻。
王陽明在頓悟時刻認識到的圣人之道吾性自足、人人皆可成為圣人,正是他懂得的第一件事,有了這一基礎(chǔ),就人人可以參悟心學智慧,向人生的更高處邁進。就在這期間,王陽明又寫了《教條示龍場諸生》一文,提出了另外四件事,用以告誡和教導追隨他的弟子門生。這四件事,看似普通尋常,但由于是在龍場悟道這個重要時刻提出,就尤其值得我們重視。因為,那很可能就是心學的精華、人生的要旨。
立志:志不立,天下無可成之事
“志不立,天下無可成之事”是王陽明首先指出的一點。他說,就算是那些工匠,其技能的練成也要以立志為根本,更別說更大的事業(yè)。為什么立志如此重要?王陽明舉例說,一個人如果沒有志向,那么就好像船沒有舵木、馬沒有銜環(huán),于是只能隨波逐流,人生就會一盤散沙。用現(xiàn)在的話說,志向就如同定盤星、指南針,關(guān)系著人生之路的平衡和方向。否則,人就會是無頭蒼蠅,人生就會是一團漿糊。
王陽明又批評當時的讀書人——懶散墮落、貪玩成性,荒廢學業(yè)、浪費時日,最終注定是一事無成。而他們之所以如此,就是因為沒有立定志向。這同樣值得我們警醒,因為我們很多人,正像王陽明所批評的那樣。此外,立志也是君子之道,立不立志,很大程度上也是君子與小人之別,譬如奮斗于人生目標者與游手好閑的混混。王陽明的這些話極具說服力,因為他自己就是例子。他少年時代就立志成為圣賢,此后終生矢志不渝、奮斗不已,最后的確成為了圣人。王陽明此處也再次重申:立志成為圣人,就會成為圣人;立志成為賢人,就會成為賢人。推而廣之,不論你想做什么、做成什么,想成為什么樣的人、得到什么東西,立志都是第一步、大基礎(chǔ)和真關(guān)鍵。
勤學:不以聰慧警捷為高,而以勤確謙抑為上
王陽明說,立志成為君子之后,就要勤于學習,因為就像諸葛亮《誡子書》中所說的:非學無以廣才,非志無以成學。如果你立了志卻做不到勤學,王陽明認為那只說明一個問題——你的志向根本就不堅定。要立志,還要志向堅定,這才是王陽明所強調(diào)的立志的完整內(nèi)涵。學習先要端正態(tài)度,王陽明所強調(diào)的態(tài)度就是——“不以聰慧警捷為高,而以勤確謙抑為上”——不以聰明機警為高尚,卻是以勤奮謙遜為上上。王陽明說,只有具備這種態(tài)度,才有資格追隨于他,才有資格接受心學的啟發(fā)和洗禮。這其實已經(jīng)是做人做事之道了,何止適用于勤學,做任何事情都需要如此。王陽明又延伸道:世間有兩種人,一種明明肚子里沒料,卻要裝得很博學很深刻,喜歡炫耀自己,愛用大話迷惑別人,還忌恨別人的長處,說到底其實是在掩飾自己的無能;即使他裝出高高在上的樣子,招來的也只會是別人的厭惡和鄙棄。還有一種人,總是覺得自己無德無才無能,所以勤奮學習、喜歡請教別人,并堅定地實行自己所學到的;也能夠常常稱贊別人的長處,并因自己的過失而自責;他們學習別人長處的同時,也明白自己的短處,所以努力學習、修正和彌補。這種人,則即使表現(xiàn)得再謙下,也會得到別人的贊揚和崇尚。當今時代,依然存在這兩種人,尤其是第一種,而且恐怕很難絕種。所以陽明先生的話,依然需要被深深銘記,借以警醒和指引自己,并傳之后世。
改過:不貴于無過,而貴于能改過。
王陽明說,就算是圣人,也是不免要犯錯誤的。圣人與常人之別,其實不在犯不犯錯誤上,而在于能不能及時、不斷地改正錯誤。所以,人“不貴于無過,而貴于能改過”。他又指出人應當經(jīng)常反省兩個問題:平常自己有沒有不知恥、不誠信、不道義的言語行為?有沒有對父母不孝順,對他人不友愛,而與奸猾、狡詐、茍且和刻薄沾了邊?這兩點,一個關(guān)系為人,一個關(guān)系處世。王陽明說,有這些不良行為的人,要么是不自知,要么是沒有朋友和老師的規(guī)勸約束;說白了,就是不知好歹,和沒有教養(yǎng)。王陽明又特別強調(diào)了一點——積極改過是應該的,但注意不能因為犯了錯而過度地羞愧、沮喪和自卑。因為,這樣還哪有信心、心勁兒和功夫去改過?所以既要樹立起態(tài)度,還要擺正好心態(tài)。如此堅持不懈地改下去,就總有一天能夠盡除自己的惡習。
責善:朋友之道,忠告而善道
對于與朋友相處,王陽明只強調(diào)了一點——要“忠告而善道之”。即對于朋友的過失,要做到盡力地勸告和開導,但要注意說話的方式。只有這樣,才能盡到自己對朋友忠誠愛護的心意。怎樣才是好的說話方式?王陽明說,就是在勸告和開導朋友時,要做到態(tài)度盡可能地婉轉(zhuǎn)曲折,因為只有這樣朋友才更容易接受、進而反思,于是才能明白其中的道理、進而改正,對自己則就只有感激而沒有惱怒。如果不這樣,在勸告和開導朋友時,先揭發(fā)他的過失,并進行斥責,讓本就心懷愧疚的朋友更加無地自容,那么就只會激怒他,他就不僅不會反省和改正,甚至還可能變本加厲,并對你產(chǎn)生怨恨,那這朋友就沒得做了。王陽明又進一步說,如果是當面這樣對待朋友,那就不只是方法不當?shù)膯栴}了,還是在用揭別人的短、抖露別人的隱私,去體現(xiàn)自己的正直,這是人品有問題。
王陽明的這些話,已經(jīng)超越了朋友之道,而完全就是說話之道。歸結(jié)起來,就是不論對朋友、長輩、師長、領(lǐng)導還是他人,該說的話還是要說,雖然坦言但不至于惡言冒犯,不因為避諱而不說但又要委婉。如此,才能實實在在地有益于別人,有益于增進彼此的感情。這是修養(yǎng)的體現(xiàn),也是說話的智慧。王陽明這番話,明顯是建立在對人性深刻洞察的基礎(chǔ)上的,令人心服口服。
綜上:縱觀王陽明頓悟時刻明白的這5件事,“圣人之道吾性自足”可謂基礎(chǔ),立志可謂起步與方向,勤學推展開來就是為人處世之道,改過是修養(yǎng)德性、提升自身之法,責善推而廣之完全是說話之道,已經(jīng)把人生的幾大方面全部囊括其中了。同時,心學的致良知、知行合一等根本觀念,也已經(jīng)蘊含其中。所以我們才說這是心學精華、人生要旨,銘記、領(lǐng)悟并踐行,人生必無所憂、無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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